祁墨白和柳清浅被扔进地牢,一人关了一间,中间隔一条过道对相望着。
一进牢房,祁墨白便开始运功逼毒,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可以活动了,只是要施展轻功或是运功断开门锁什么的却是不可能的。
“浅浅,浅浅?”反正已经叫了,再改口反而显得奇怪,况且,他从一开始就想这样叫的。看着对面蜷*缩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柳清浅,胸中怒火愈发旺盛,比起恨别人,他更加恨自己,作为莫璟琛,他护不了自己的家族,护不了自己的未婚娘子,作为祁墨白,他更是连自己爱的人都没有护住。他却将怒意都忍下,声音轻柔,“浅浅,别怕,一会儿就好了。你试着提提内力,最多不过半个时辰药效就会散了。”
元府书房
主位上肥胖的中年男子笑得满脸褶子,“雪姬姑娘说的果然不错,想要什么打赏尽管开口。”
座下人真是江雪,她入燕云阁半月,艺名正是雪姬。她娇媚一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雪姬碰巧听到那锦瑟同歹人谈话,心下忧虑就前来告知大人了,分内之事,何谈打赏。”
闻言,元靖笑得格外猖狂。
江雪又开口,“只是,祁公子必然是无辜的,还请大人放了他,祁公子定是叫那贱婢骗来的。”
“哦?”元靖细眼一眯,“还有这事?”
“不错,昨日祁公子在燕云阁看了那贱婢一舞,就给迷了心智,今日又跟着过来替她抚琴,婢子可是吃了好一顿香醋,若是祁公子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大人海涵。”
“都说风尘女子多薄情,你倒是个重情义的。”坐上人手指抚着下巴,看不出神色。
江雪掩唇一笑,“不瞒大人,婢子钦慕祁公子至甚,只是卑贱之身,不敢高攀,但祁公子陷入困境,婢子却无论如何也要全力相助的。”
“嗯。。。据本官所知,雪姬姑娘是半个月前才到江南入的燕云阁,本是燕云阁为了花魁赛准备的舞姬,并不接客,也未曾四处游玩,敢问,姑娘是如何认得祁墨白,又钦慕于他呢?”
“这。。。这。。。祁公子外出行商,曾于雪姬有恩,婢子是寻着祁公子。。。”江雪支吾片刻,很快编出了故事,却早已逃不过元靖的眼睛。
“这些话,还是你自己同祁墨白去说吧!”
江雪眼神一闪笑道,“大人说的,婢子怎么听不懂?”
“好一个听不懂,来人,将这女人也带下去!”
两个壮汉进门,将江雪手臂反剪压住,几乎又让她的伤口生生裂开,却不敢出声,“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元靖也不理她,当先一步走了出去。
地牢里
柳清浅还不能活动手脚却已能说话,勉强张嘴,声音有些沙哑,“墨白。。。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祁墨白心里不是滋味,只柔声道,“知道错了,以后便要听我的话。”
“你说,我们还能。。。”
“嘘——有人。”
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个护院将江雪扔进柳清浅隔壁一间牢房。元靖哈哈笑起来,对着祁墨白笑道,“祁公子好福气,两个美人为你争风吃醋,你可还满意啊?”半晌无答,元靖又说,“也对,药效还未散,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好生狼狈。那就待你能说了,本官再来与你畅谈。”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待人走远,柳清浅开口道,“江姐姐,是你吗?”
祁墨白看着对面江雪,脸色淡淡,平静地不带一丝情感,就连愤怒也吝啬流露。
江雪扒着木栏,哀求的说,“墨白,对不起,我。。。我。。。我也是为了任务,我已经拿到东西了,在秦回那儿,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见祁墨白不理她,眼里只有柳清浅,江雪妒火中烧,“都是她干的好事,若不是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成事不足败。。。”一道指风点住江雪的穴道,叫她不得动弹,也发不出声音。
“若不是你,她又怎会如此?你最好祈祷浅浅没事。”祁墨白淡淡道,又转向柳清浅,声音立刻柔了几分,“浅浅,你再动一动,看看好些了没。”
柳清浅这会儿差不多将经脉都打开了,有些艰难的支起身子,一支步摇夹在地面的砖缝里被带了出来,柳清浅伸手去捡,试了几次没拿出来。可步摇是红芍的,若能出去,一定是要还的。于是,她打算将那块看起来松散的砖块掀起。因手上无力,废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青石砖块掀起,却发现下面压着一块破布。打开来,又掉出另一方锦帛,破布上写着,“兔死狗烹”几个血字,打开锦帛,内签着一列列名字,都是朝中大员,还有些士绅,当头一个就是张员龙飞凤舞的大名,柳清浅很是疑惑,使劲将东西丢给祁墨白,“你看,这是什么?”
祁墨白粗看了一眼,将两块步塞进衣襟,对柳清浅柔声笑道,“算是将功补过,我们回去再说,你先睡一会儿。”
折腾了大半夜,柳清浅着实累了,听祁墨白的语气也不急,估计他早有计较,便找了一块舒服些的地方倚墙睡了。
醒来时却发现自己靠在一人怀内,身外披一件月白色袍子,柳清浅立刻红了脸。
“醒了?”声音低沉温柔,“再躺一躺,一会儿就可以出去了。”
柳清浅有些诧异,“你是怎么过来的?”
祁墨白轻笑,“走过来的。”
不一会儿,三五个黑衣人溜了进来,齐齐向祁墨白行礼,“统领,可以离开了。”
祁墨白微点了头,搂着柳清浅往外走,而柳清浅刚站起来,便脚下一软,倚进祁墨白怀里。他唇角勾起,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此时,江雪也被解了穴道放了出来,见此情景,眼中满是幽怨,上前轻唤一声,“墨白。”
祁墨白顿了一顿,淡淡道,“叛离者,死罪。秦回,你若是不想她死,就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身后,秦回一愣,沉声道,“属下领命。”
“墨白,墨白,你不能这样!别丢下我!别!”
对于江雪的哭求,祁墨白只当没听见,抱着柳清浅走了出去。有些人被背叛过第一次,就不会再相信第二次,况且,他绝不会再将柳清浅放入那样尴尬又危险的境地。
走到牢房门口,两旁默立着两个看守,柳清浅一惊,却不见两人拦他们。祁墨白反而开口,“今晚,我们出城,时机到了自会回来。告诉刘彧,叫他与苏燮去元靖那儿演一出戏。”
二人恭敬答道,“是!”
柳清浅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人。见柳清浅如此反应,祁墨白觉得好笑。附到他耳边轻声道,“我们又要走夜路了。”说罢,脚下轻点便飞上房檐。怀中人没来得及反应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紧搂住他的脖子。祁墨白对此十分满意,轻勾唇角,脚下生风。
柳清浅红了脸,“你放我下来,我现在可以自己走了。”而抱着自己在屋脊上飞梭却如闲庭信步的男子全当听不到,便又开口道,“祁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闻言,祁墨白一脸玩味,道,“刚刚浅浅在牢里可不是这么叫我的。”柳清浅有些羞,那个时候,她意识不算清明,也是以为他们就要死了,才脱口叫了他“墨白”,此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低下头不说话,却不知自己一低头,只是更深的埋进了祁墨白的怀里。
清风明月中,两人的心绪都异常清朗。
如果这么多年来是在等待,那么一定是在等这样一个无论何时都让她心安之人,如果可以,她只想就这样一直躺在他怀里。如果梦终究要醒,就请黎明来的再晚一些。
他是莫璟琛的时候她是他的,他是祁墨白的时候,她也只能是他的。不管他是谁,他都希望斯人在身侧,自此长相厮守。
祁墨白脚程很快,转眼便越过城墙出了城,落脚在一个竹林小院中。“这是哪里?”“方便暂时落脚的地方。”
他抱着她踢了门,走到榻边,将她放在里侧,自己躺在她身旁。柳清浅一惊,坐起身来,身侧人却闭着眼,道,“我很累,就在这里躺一躺,马上就要天亮了,你就借我一半,可好?”
看着一脸疲态的祁墨白,柳清浅又躺了回来,将被褥拉过来给他盖上,刚侧过去就被他搂住,距离近的鼻贴鼻,目对目,正要发作,祁墨白却仍闭着眼,将她搂的更紧,“嘘——”
元府
元靖大清早听闻人跑了的消息暴跳如雷,誓要铲平了祁府。下人却又说,“祁府的管家以及苏二公子昨晚已经在门外侯着要见大人了,您看,是不是先见一见再说?”
刘彧和苏燮被带进元府,一个时辰后,元靖才出来。
刚刚坐定,刘彧起身拱手道,“大人,我家公子年少鲁莽,做了什么错事还请大人海涵,小人特备下重金以及各地奇珍异宝前来请罪,还望大人放了我家公子。如此,祁家的生意才能做的下去。”祁家的生意一直以来都是莫府手下的隐形财产,也是莫相为后来准备的后路,所以,祁家说不上是苏家那般庞大的,但这些年来的进贡税收却也是不容小觑的。况且,元靖有些东西,还是需要祁家过手的,若是失了祁家,对元靖着实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苏燮也跟着起了身,抱着折扇,低眉道,“此事,在下已查明,是那雪姬被锦瑟抢了风头,心生妒恨,便设计陷害锦瑟,竟逼骗她偷取大人的物品,实在罪不可恕。在下也备了重金请罪,雪姬罪大恶极,任由大人处置,只是那锦瑟,是红芍方寻到失散多年的妹妹,硬是求着我来大人这里讨一讨。我想着这丫头心智单纯,也是被陷害了,才冒昧请求大人网开一面。”并非苏燮冷血无情,如此便将罪责推于江雪一人,而是只有如此计策才能顾全大局,江雪是个聪明的,秦回又那么护着她,只要将她藏起来,调往别处,亦或是如祁墨白所说将她逐出,任她天高海阔,都是无碍的。元靖不会认为抓到一个小女子就能抓住一切,更不会相信一介舞姬能是个多么能耐的人物,一时捉不到,也不会太过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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