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有一腔怒火,想冲着卫妁发出来,却反被她无比镇定地捉了手腕,而后又一句训斥。
管小执面色发了白,挣了一挣,她却仍握着不妨,不由得怒意更盛:“放开!你疯了不成?”
“我若放开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再敢动手,即便传到陛下那儿去也是你不占理。”管小酌笑看着她,口气温和地将话说得清楚,“你上来便要打我,我不挡你难道还由着你打么?”
“你……”管小执又挣了挣,猛往后一抽手,卫妁可算是没抓住。她揉着手腕缓了一缓,恨恨又道,“你还有脸教训我……这是突然得了什么本事蛊惑姐夫?我姐姐的灵位还在长秋宫供着呢!”
管小酌看看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觉得不该瞒她,可既然连霍诚都不曾告诉她实情,自己也还是不说为好。
“女官若有空,不妨进去坐坐吧。”管小酌颔首轻声道,“你想知道的我兴许不能给个答案,但也有些话想同你说。”
“你和我说得着么?”管小执红着眼眶驳了一句,咬唇忍着,但一瞬后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若要解释什么……你跟我姐姐解释去!”
她说罢狠一跺脚,未等卫妁回什么话就拂袖离去。管小酌回头看过去,她步子走得虽稳,但能看得出肩头始终轻颤不止,强忍着不哭的样子。
管小酌一声喟,摇头叹息:“这丫头也是……”
身旁的婉兮一怔。
“没什么,进去吧。”管小酌没待她问便径自敷衍了过去,提步走向月门,一壁思忖着一壁吩咐说,“你备份礼给管尚仪送去,不必多贵重,挑她这年纪的姑娘喜欢的东西就是了。”
她说着默了默,又说:“若有做得精巧的荷包,一并送去。”
那是小执从前很喜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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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燕馆中,果真已是阖宫嫔妃都在座了。管小酌扫了一眼,人也不算太多,一个个皆正襟危坐,见她入殿一齐起身见礼,而后又恢复正襟危坐的样子。
“诸位不必这么紧张。”落座间微一笑,管小酌抿唇道,“同在宫中时日也不短了,何必这么规矩?”
于是厅中有了些响声,听上去几近刻意的交谈。
“我知道各位大抵听说方才在婉燕馆外的事情了。”管小酌又笑了一笑,面上是对眼下尴尬十分了然的神色,“宫里传话速来快。我是和管尚仪生了些不快,但没什么大事,各位也不必太草木皆兵。”
直说得满座嫔妃都有些讶色。
卫妁从前是什么脾性,在座众人了解得很。倚仗着家世,宫中属她位份最高,是以纵使是同样的不得宠,她也格外硬气些。
对和她相差不远的嫔妃满是蔑然,位份低的嫔妃更是心中不顺便说罚就罚了。皇帝为此也恼火过,可耐不住这位卫氏不长记性,下回仍是随性而为。
以致于听闻她被废时,后宫上下拍手称快;孰料没几天就复了位份,还……
连整个人都瞧着不一样了。
从妆容到言谈,卫妁的改变让众人沉默了好一阵子,难免有人禁不住地在琢磨那卫氏失忆的传言是不是真的了。各怀心思间,恰有人适时地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安静中却也足矣让众人听得清楚:“到底还是婕妤娘子计高一筹,臣妾等……服气了。”
又一阵安静。
管小酌看过去,凝神微笑着,仿佛在认真分辨她是谁。
——她也确是在认真分辨她是谁。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眼前这出落得明媚美艳的女子是昔年常到家中找小执玩乐的庄夕臻。
“庄容华什么意思?”她犹笑看着她,未有半点不快,只是明眸凝望,只是在等一个解释的样子。
庄夕臻却也未惧。
“到底还是让婕妤娘子拨了头筹。”她回看过去,笑意比卫妁更娇艳些,覆着羽睫一哂,又说,“不只臣妾这么想,只怕在座的……谁也没想到会是婕妤娘子头一个破了这例吧?”
她说什么?破例?
管小酌愕了一瞬,转而,倒也不难想到她指的是什么“例”。
那就是说霍诚他……
“怎么也……不该是婕妤娘子啊。”庄夕臻忽地从嗓中迫出一声凄笑,听上去大有悲怆,“柔嘉皇后在天之灵何安?有些旧事……旁人许是不清楚,可臣妾昔年去管府时可是亲眼见了不少,唉……”
一声叹息之后,她哽咽着又道:“可怜柔嘉皇后在世时便历了那许多烦心事,亡故后还要眼睁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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