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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风立结局(二)

“老头子”单跪下一只脚给七七打开锁链。

动作很轻柔,当眼睛接触到她身上的伤口时,那满是皱纹的眸子里溢出了深深的哀伤,还有心痛。

“司空师父……你是司空师父,对吗?”她颤声道。

“老头子”猛然一顿,表情千变万化,在氤氲中慢慢潮湿,最终只剩下一池的哀思,从那墨黑色的眼底中流泻出来,化作无尽、黯然的落寂……

他突然笑了笑,朝七七咧了咧嘴,但那是什么笑容啊,笑得比哭还难看。

仿佛曾用心记忆过的这个笑容,却又好像早在记忆的里沾满了尘埃,七七心中一动,便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是嵇康!

“嵇康……是你?”七七伸手去撕开他脸上的假面具,却被一手抓住了,不让她撕下面具来。

“是我,我们赶快从这里出去吧。”他的眼里覆盖了一层影。

抓住她的手时,嵇康的手有那么一霎那间颤抖了一下,心跳突然加速,仿佛很不想松开,手中紧紧攥着她的手指,冰冷彻骨,直到握痛了她才慢慢放下……

这个世上,难道你想见的人,就只有他而已吗?

或许他早就该明白了,一开始就该明白,她在离开香林那一刻就不属于他的了,而他的强求只会伤人伤己,是否该放手?

这个想法闯入心底,心一沉,就好像蛇被掐住了七寸一般,顿时无力反抗,只剩下痛的感觉。

不过嵇康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平静地给她解了锁,弄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在死寂的水牢里显得特别突兀。

七七定了定神,对他点点头。

而他则不再看她,只是眼角依然是止不住的忧伤。

对她下手的人是个狠角色。不仅用锁链锁住她,竟然还给她下毒!可能是吃了他的解药的关系,七七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由他扶着站起来,两人向出口走去。

一路竟然没有任何阻拦,顺利有点诡异。

在通过最后一道门时,门竟然被锁住了!七七向周围扫了一下,通道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团模糊的影子,目光一转,影子逐渐变得清晰,是个男人的背影,黑发束冠,负手而立,背向着他们,飘逸脱俗的样子有些熟悉。

有一股逼人的气势从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流泻而出,这负手而立的灰衣人又是谁?

嵇康示意七七推后一步,将她护到身后去。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灰衣人缓缓转过身,在她看清他面容的一刹那,他的目光迸出一丝杀意,令人压抑的气息立即扑面而来,嵇康随即猛地点地而起,衣袂翻飞,外衫甩荡了起来,动作快如鬼魅,旋风般地冲向灰衣人。

光芒一闪!

那灰衣人身上的剑也立马出鞘,剑身明亮,映得通道顿时一片光芒。

他们的动作太快了!

七七眨了眨眼睛,双目有些酸涩,通道的风刮得她眼角生疼。只能捕捉到他们的身影,灰影与青影交织在一起,功夫不相上下。

可是渐渐地,灰衣人就被逼得急急后退,显然处于下风,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袖子破空而出!

一个石子擦着嵇康的衣襟飞过,最后朝着七七而去,七七想多,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再快也快不过暗器!

在这关头,嵇康立即返回来,猛地推开七七,七七踉跄了一下,嵇康由于分心,背上中了一剑。

灰衣人趁机离开,嵇康也无力追了,倒地吐血。

“嵇康!” 七七冲上去扳过他的肩,焦急道。

“我没事,放心。”看到她那么关心自己,之前快要熄灭的希望又燃烧了起来,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七七,我……们……”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眼神中闪着奇异的神彩。

七七心中一痛,似乎呼吸困难了起来,忽然间她感到害怕,仿佛又回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每天只有眼泪和悔恨,每天晚上都会哭着醒来,她不想再回到那种日子,那种好像不见天日般的灰暗天空,太压抑了,她不想要。

于是她又觉得头晕了,很想逃离这里,很想逃离眼前这个人。

可是她还来不及逃跑,下一刻就被嵇康扣住了肩膀。

他的动作来得太快,她本没时间反应,人被大力推到身后的墙上去,“砰”的声,头抵在墙壁,力道大得令她几乎大声呼痛出口。

“嵇……”七七她下意识地一皱眉,又想闪躲,伸手就要去推,可是当遇上他霾受伤的眼神时,不禁呆住了。

她的脸近在眼前,思念了那么久的脸,即使在梦中,还是无法将她从脑子中去掉,她整整折磨了他半年多了,无论醒着还是睡着,她都生生地折磨他,眼里、脑海里,心里,见到的,听到的,都是她的音容笑脸。

他有尝试去忘掉,可是越想忘记就越难忘掉,她就好像烙进里面的印记,恐怕此生、此世都无法抹去了……

现在她的脸触手可及,连眼角极浅的笑纹看得清清楚楚,还有她诱人的唇瓣,想起以前那美妙得不可思议的触感,握住她的手又加深了几分力度,眼眸深不见底。

嵇康只是短暂地停了停,心里正在天人交战,可是七七一个无意的反抗动作立即急怒了他,他心中一沉,沉着面孔一言不发,眼神微黯,然后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前,无声地、极快地倾下身去,吻住那让他神魂颠倒了很久的唇瓣……

她的唇那样柔软温暖,如同棉花一样软绵绵的,令他几乎不忍放开。

七七身体僵硬,眼睛大大睁着,眼底是一片哀伤。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绝望和委屈,于是更是任地加深了这个吻,狠狠地吻住了她。

嵇康的脸隐藏在影里,看不清表情,可是她的脸完全暴露在光线中,所以她脸上的表情完全落入他的眼中,而她的僵硬和哀伤都让他的眼神冷了下来,极尽黯然。

那一瞬间似乎有股酸意沁出来,涌上眼角,最终无力地离开她的嘴唇。

她地喘着气。

而他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底的温度愈发地降下去,眼神也幽暗不明,他微抿着唇角,忽然又笑了笑,退后了两步,声音微微沙哑:

“我只负责将你送回谯国铚县,从此之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他明明在笑,可是却让她有股想哭的冲动,伸手想去抓住他的衣袖,嵇康却一下甩开她的手,转身离去,一步一步朝前走。

七七望着他的落寂的背影,心脏还在猛烈跳动,但脸上却一片冰凉。

伸手一抹,原来是泪水。

两不相欠,真的可以吗?

当年她在后溪遇到那个绝色少年时,绝对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到这一步,更没想到的是,就是那样一次普通的相遇,却注定了他们之间长久的纠缠和折磨,原来,看着一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自己,竟然是这样一种感觉,痛,却无能为力。

她最终还是伤害了他。

站了会,她才跟上去,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最终他们找到了另外一个通道,成功逃出了水牢。

两人逃了出去,可是一路上却非常安静,整个洛园森森的,安静得诡异。

莫非所有的人都在睡觉?

等走出去时才知道,不是在睡觉,而是洛园所有的人,由下人到管家,到狗,全部被杀死,无一幸免,洛园顿时成为一个死沉,到处都是死尸,血流成河!

七七身形一滞,等她勉力睁开朦胧的泪眼,看到脚下躺着的尸体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涌了心头。

司空风立呢?

他到哪里去了?他是不是也死了?

不可不看的大结局

第72章

七七在洛园里面不断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到处都没有看到。

嵇康痴痴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中五味陈杂,可是并没有离开,而是跟在她身边。

雷声轰鸣,天空忽然下起了雨,一阵暴雨轰然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在她身上,她的衣服和头发一下子就湿透了,可是她还是像迷了心智般,完全没有知觉,在一具一具的尸体中,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血混着雨水,真正汇成了血流的河,洛园成了一个炼狱,一个人间的地狱。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眼睛,鼻子,嘴巴而下,顷刻间衣服便湿透了,他站在雨中看着她的身影,不仅渐渐收紧了拳头,心里一阵阵抽痛,为她,也为自己。

她忽然抓住了一样东西,蹲下去,大叫一声,抱住膝盖,想哭泣,却被雨水呛到,最终只是哀嚎般的发出“啊”的声音,衬得那声音愈发声嘶力竭。

嵇康皱着眉头看着蹲在尸体中的七七,心里宁愿她大哭出来,可是她没有,只是两眼无神地看着那个东西,他认得,那是属于那个人的。

七七望着手中的香囊,那是她送给他的,他一直放在身上没有离身过,现在却在一堆尸体中找到,他,是否出事了?

雨水冲进眼睛里,涌起一股酸意,然后流出来,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白色的衣衫下摆,头顶湿意顿减。

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到一张极为苍白的面孔,眼眸幽深,深不见底,里面流溢着深深的悲哀和心疼。

是嵇康。

他撑着油伞,向她递出了一块手帕。

七七没有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不要哭了,好不好?”嵇康蹲下来,轻轻地帮她擦去脸上的雨水,将杂乱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去,“我们先去避一下雨,或者到里面其他地方先找找,他武功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没有接下去,而是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由他扶起来,然后朝里面走去,只有她知道,司空风立的身子并不好,最近一段时间更是瘦弱,脸色苍白得让她担心。

可是整个洛园府都找遍了,依然没有司空风立的身影,洛轩也好像消失了一般,但她有种直觉,司空风立没有离开,他就在这里。

可是三天过去了,她依然没有找到。

“你先去休息一下,再这样下去,你会累垮自己的!”嵇康直视她的眼睛,希望能将她劝去睡觉,她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

“不要,我要去找司空师父,他现在很危险,如果我不去救他,他会出事的。”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嵇康的怀里,转了一圈眼睛,才想起来,她刚才要出门,忽然间眼前一黑,便晕倒了过去,现在身上没有一点疼痛,看来是他接住了自己。

嵇康的身子突然顿住,表情慢慢潮湿,化作一片黯然的落寂。

七七心中一凛,她抿着唇一咬牙,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乖,别动,你先好好休息一下,休息完了我陪你继续找,找到之后,我会离开,不会让你难做的。”头顶传来的声音轻柔得近乎蛊惑,抱着她身子的手臂却是那样的用力。

他的脸隐藏在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声音远远的飘荡在夜空中。

七七躺在他的怀里,被那样熟悉的气息环绕着,身体里每一神经仿佛瞬间松懈了下来,或许是真的累了,于是不再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抱到床上休息,当他转身要离去时,七七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他那只垂在身侧的手愣在半空中,可终究还是不动声色地放下,只是淡淡地说:“我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叫一声就行了。”

我要的不是这个,嵇康没有回身看她。

然后关上门,离去,背影单薄而孤寂。

这世上许多事都在经历着由盛而衰的过程,而他们之间,就是在走向衰亡的终点。

他抬起头,看向繁星,每一颗都晶莹剔透,闪着毛茸茸的光芒,泪眼看星,朦胧的真实,原来也可以这么美丽。

很久以前如果他接受她,他们会怎么样?

是否就能地久天长?

可是生活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每一颗星渐渐地都化成了她的脸,她霸道的样子,让人无奈,却无法真正对她生气;她笑的样子,带着俏皮的可爱;她害羞的样子,脸红透了,扭着身子,其实一点也不像在害羞,反而像在耍功夫;还有被他拒绝后伤心的样子,孩子死的时候,她哭泣到眼睛肿成核桃状;最后一颗星化成一个画面:她跟在自己身后,从这棵树跳到另外一棵树追他,口中不断地喊着:“嵇康美男,等等我……”

只是一切已如昨日,不再回来,而他们,也再也回不去过去了。

她的心也不会再有自己。

就这样吧,这次他真的会放手,只要她过得幸福,他会离开。

************************************************

这段时间来她都没有好好休息,神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所以真的是累了,一躺下去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忽然从梦中惊醒过来,脑子里划过一个影子,然后慢慢清晰,她居然忘记了那个地方!

西园!

她火速穿好衣服和鞋子,开门就要冲出去,却被在门口休息的嵇康一把捉住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索,他可能在那里。”

嵇康不再言语 ,马上松开她,和她一起赶往西园。

夜色浑浊,没有一丝微风。

西园里有重重机关,她之前也没有成功进去过,现在只能慢慢索着走。

嵇康步步跟紧她,寸步不离,淡淡的香气萦绕着她的周身,心里不无感动,可是今生,她注定要辜负他了。

整个西园布满了灰尘,像是许久不曾有人居住,远远的望去,苍凉一片,似乎不像有人的样子。

然而马上,不正常的事情就来了……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她一惊,嵇康不语,突然揽住她的腰,凝气向后急退,然后挑了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攀了上去。

身影一闪而过,好像是之前在水牢里的那个人,七七的额角源源不断的冒出冷汗,他怎么也会知道这里?

可是那影子一闪,出了西园,然后再也不见了踪影。

嵇康放下她,两人加紧脚步向刚才那人出来的地方跑去,可是还是晚了。

当他们赶到时,地下躺着五具尸体,她认得两个人的,一个是洛轩,而另外一个便是司空风立。

七七立即扑上去,摇晃着司空风立的身体。

“司空师父,你醒醒……”

可是司空风立一动不动,脸上苍白无血,身上都是多处受伤,沾满了血,身上白色的衣衫竟然被染得通红,触目惊心!

“司空师父,司空师父!”七七将手放到他的鼻子下,脸色马上绿了,再放到心脏去,整个人马上呆愣了下来,好像被抽去灵魂般。

嵇康立即走上去叹司空风立的脉搏,然后也沉默了下来,这个人死了,可是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死了,恐怕她也活不久了。

七七呆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翻滚着痛成一片,脸上却露出了笑容,然后呵呵地笑了起来。

“七七……”嵇康正想过去劝她,可是眼前门外忽然闪过一个影子,嵇康马上追出去。

嵇康冲出去的瞬间,忽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铁笼罩了下来,事情发生在眨眼之间,她本来不及反应,因此成了瓮中捉鳖。

七七这才从呆愣中醒过来,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影,红色的衣裳,凤眼斜睨,黑亮的眸子映着月辉清华,眼神却飘忽不定。

嘴角轻轻上扬,却闪着令人惊悚的冷意和恨意,乌黑的长发随意散开着,披散在肩上,遮盖住了半个脸蛋,半明半昧的光线下,她看上去就如黑夜中来复仇的夜叉鬼。

“你是谁?”七七惊问。

“要你命的人。”红色的嘴唇轻启,说出的话如寒冬的冰块一样没有感情。

“为什么?”

“父债子还,你那魔鬼般的父亲杀了那么多人,现在他死了……”红色衣裳的女人将手指向其中一具尸体,“看到了吧,或许你还不知道,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本不是曹林的女儿,他叫侯俊,他是嗜血恶魔,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就连你最亲爱的司空师父一家一百零八条人命也是拜你父亲所赐,一夜之间被人灭门,除了他以外,无一幸免,你以为他接近你是为了什么?”

七七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再看看司空风立,最后还是转回看红衣女子,眼神很空洞,似乎完全无法消化她所说的话。

“为了报仇!只是他很蠢……处心积虑那么久,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还反过来跟洛园主作对,理所当然他要死,只可惜他牺牲了自己最终还是无法保住你的命……”

等嵇康回来时,七七已经倒在司空风立的身上,底下是鲜红刺目的血,汇成一片血泊。

“七七……”

一场豪雨下过,路上的几小洼积水反着月光,初春的天气还是很冷了,树上、房屋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远远看去透露出一股静谧。

清晨,小鸟的叽喳声唤醒了一天的开始。

安静的小镇上开始热闹了起来,街头的包子铺第一个喊起了吆喝:“包子了,包子了……热腾腾香喷喷的包子了……”

可能天气较冷,时间还早,买包子的人寥寥无几,狗子趁着现在比较悠闲的时间,上个茅厕。

没想到一回来,包子竟然少了一打以上!

莫非有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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