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渡恍恍惚惚之间,仿佛又看见了朱权那张感慨的、落寞的脸。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深若古潭般的肃然,令李野渡不敢轻问他在想什么。他们在月色下赶路,水银似的月光照着脚下的千里戈壁,山峦起伏舒展,在他们的脚下纤毫毕现。
终其一生,李野渡也没有再见过那么明亮的月光。
他们趁着夜色在草场上落下,月光如洗,静谧的草场雪山宛如一副绝美的画卷。夜风里带着一种沁凉的草香,远处马场上传来马匹的嘶鸣。
“为师要去找一件东西,”朱权的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地嘱咐他,“你在这里等我,若有人来,布下结界即可。”
李野渡连忙点头。他那时虽然还小,但是该学的法术都已经学了。布下一个防护结界,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然后……
李野渡在漫天星光下睁开双眼,他透过十岁的自己那双懵懂的眼睛看到了朱权远去的身影,他认得那个方向,那是马场的方向。
李野渡突然间反应过来,他并不是穿越回了过去的时光,而是被困在了自己的记忆里。在这一段记忆里必然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心里那根最紧张最隐秘的弦。
李野渡坐了起来,努力回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朱权放下他,自己走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天快亮的时候马场的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他脚下的草地甚至被震裂了,露出尺把宽的缝隙。十岁的李野渡被这天崩地裂般的景象吓坏了,拼命往后退……再然后草场上着起了大火。按理说草地湿润应该是烧不起来的,可偏偏就烧起来了,火光冲的半天高,离得老远都觉得热气灼人……
李野渡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一个一直以来都被自己认为是看花了眼的细节:朱权跃上半空,一支长箭擦过他的身侧,紧接着又是一支。精钢箭头映着火光,像是从火堆里迸溅出来的火星。一个黑色的人影踏着飞剑紧紧追了上来,朱权回身,手臂微微甩动,那黑影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摇摇摆摆地落进了火堆里。
李野渡的心头重重一跳,是了,就是这个甩动手臂的动作,朱权擅长用刀剑,于暗器上并不熟练。以那人箭势之凌厉,必定不是凡俗之辈,可是就这样一个人,竟然朱权抬抬手他就翘了辫子,怎么看都不正常。除非……
除非朱权手里其实拿着兵器。
一件旁人看不见、只有认了主的人才能够看见的兵器,就像秦墨池的天玑弩。
李野渡背后窜起一股凉意。
如果朱权一直以来都在悄悄地寻找这七件兵器的下落,那之前终南山司马家的天枢弓和赵家的开阳斧,是不是也都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手里现在到底有几件兵器?!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他已经令其中一件兵器认主,那么其他的兵器呢?他的修为难道能高到同时收服几件兵器?
这不可能。李野渡在心里否决了这种可能性,几百年的修士,他的修为再高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那么,他又是如何挟制它们的?!
秦墨池被海云生一脚踹进了传送阵。
秦墨池二十来年的人生……或者说妖生里,他是头一次真正见识到什么是传送阵。身在其中的感觉并不好,而且由于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他甚至罕见的出现了一种类似于晕车的症状:头疼、恶心、眼前发花。要不是海云生拽着他落在一片乱石林立的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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