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鸣啭的四月,鸢尾花香径独徘徊,骤雨初绽,燕归巢。
光阴刻上日晷,星移映入湖心,荒废神殿缄默,漠漠青苔依空墙。
踏香而来的少年略过幽径,止步楠门,纤指轻抚腐朽沉木,踟蹰槛石。
“帕夏留步,皇宫禁地。”鸢尾花前,一池死水,印着一意气风发的青年。
“内有猛犬不得擅闯是吗?”少年凝睇骸垣,目中无人的挖苦到。
被指樟骂槐的青年倒也坦然;“帕夏自重,再往里走便是harem的邻区,除了女人与太监,我这条苏丹的狗不会放任何人进去。”
“那不过是座富丽堂皇的牢笼罢了,当我会稀罕?别以为这宫外的男人都与你们一样欲求不满。”少年蹙眉抿唇,不服气的瞥了他一眼,样貌靓丽可人却如此尖酸刻薄。
(禁卫军在服役期间不准结婚,几乎不近女色。)
少年的确想过翻墙入内,不过为的不是美女如云的后宫,当然他这年纪说对闺阁真无半点兴趣也假的令人发指。
“那就好,帕夏金贵,自然不会有失大体,洁身自好让人敬佩。”青年礼节性的伸出一手作了个请的姿势。长话短说,体面又不得罪,年轻有为的禁卫军头目恭送这位刁钻贵族小鬼。一个懵懂的孩子岂会齐家治国,不过是徒挂空职,和一个小鬼又有何计较?
“你叫什幺?”少年骄横的问道。
算是威胁吗?青年依旧不假思索坦然的报道;“维塞.阿史那”一个最典型的突厥姓氏,意为高贵的狼,还有一种翻译便是蓝色之意。
云淡风轻,碧池止水,蒹葭微晃,一个意外的下午,一段不期而遇。
从那之后,维塞至入宫以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设法请走这位窥视深宫大院的年幼权贵。不管众人当不当他只是个孩子,但他也是个帕夏,维塞言行举止上不得不敬不慎。
是的,一孺子却大权帷幄,是一件危险的事,更何况那孩子任性刁钻。
在这伊斯坦布尔,连苏丹都不曾责罚于他,旁人更是众星捧月阿谀奉承,即便范错都不指出,直到有这幺一天,一个小小的禁卫军却敢于补偏救弊。
荏苒一枯一荣又是一年,神殿之侧,鸢尾花前,少年依旧凝睇骸垣,发梢未长,已过背脊;“你虽并不讨喜,却是为数不多会说真话之人,但难以在这险象环生的宫廷倾轧中全身而退。”
一疏银白的月影之下,纯白的人儿批着一身星光,那景致虽美却太过凄清,如那悠悠的鸢尾花,伫立在洒满浮霜的残骸断臂前,斟满绝望的芳馨。
“谢过帕夏大人的忠言,微臣记下,但性格使然,怕真会一语成谶。”青年微微欠身行礼,依旧泰然自若,对此安之若素。如园中苍松翠柏,矗在漆黑一片的禁宫中纹丝不动。
少年对他摇了头,明媚皓齿间挤出一丝苦笑;“我就知道------”目不斜视的眺望神殿;“即便如此,相聚是缘,我还是不希望你英年早逝。”
两人相应无话,相逢何必曾相识,维塞并未赶他,少年眼里藏着那年龄不符的深谋。
他俩就这样聚散无定,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偶遇之后只有只言片语。
维塞不再赶他,他知道那孩子不会做出格的事,不仅如此他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沉着冷静,或许该说那叫冷漠更为贴切。
“知道为什幺我做错事时,无人教诲?”月光如洗,倾洒那头纯白的长发,不远处青岩之上六月雪绽满架,雪树银花间只道是凄凉。
维塞谨言慎行,深深谛视,少年没有回头,维塞借着皎洁的月光清晰见到他双肩微微颤动,深吸一气;“因为只要我是一个无能又是非不明的帕夏,就能让苏丹满意。”
“但这样可以在险象环生的宫廷倾轧中全身而退。”维塞借之前的挖苦回敬。
少年拔出腰间佩剑,胡乱的砍着繁茂藤叶,发泄着怒火;“可我不甘!我不想只做一只玩偶,一个傀儡!”
维塞依然缄口不言,这幺个半大的孩子要生存在举步维艰的政界当之不易,不免让人唏嘘。
此刻细雨点落,浸湿了凡尘,藤上六月雪缤纷凋零,散落在被誉为蓝色妖姬的鸢尾花丛中。那花太不吉利,为何宫廷中会有它?寓意为绝望的爱。
“不如来帮我吧,我喜欢直言不讳之人,定会赐你前程似锦。”少顷之后少年杵在宁静而又凄如果┓┓】..美的圆月之下,转过身来背对庄重的神殿,足下盛满那不吉之花蓝鸢尾,旖旎而又魅惑,仿若魔界贵公子瓦沙克降世,绝美的摄人心魄,绝望的让人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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