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既喜又惊,他跪得太猛,登时震得自己伤口生痛欲裂,一时间只痛得耳中嗡嗡作响,眼前发乌,身体也禁不住佝偻下去,恍惚间听到男人好似无奈的低声叹息:“笑仪。”
随后下颌被人用两指轻轻捉住,紧接着唇上一暖,一颗丹药喂了进来。那药丸入口就化成了水,顺着嗓子滑了下去,带起温柔暖意。那人微微倾身,高大身形罩了下来,两只温热的手一前一后,护在他前胸后背,紧接着一股温和充盈的内力便在体内流转开来。周笑仪便觉得丹田渐渐暖了起来,松快了许多。崔定输了半刻内力,把他拉了起来,又去看他肋下伤口,周笑仪顺着他的力道站起,头仍微微低着,只盯着那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心中乱跳。
自己正想着师父,他便来了……简直就如自己一缕情思幻化而成……他更加不敢多看那人一眼,生怕自己情不自禁露出什幺来。
那边崔定又把手移到周笑仪的腕间,细细探了探他的脉,声音又低又沉:“十年苦练,一朝之间真力便去了一多半,三焦经裂损,更兼右手、肋下贯通伤。非要急急忙忙动手,这回可如意了?”
周笑仪头又低了低,他方才对敌人百折不回、下手狠辣,可此时面对这个男人,却是连声音都是小小的了:“是徒儿不懂事,又心急,又执意不让师父相助……都是徒儿……”
“罢了,我知你本就执拗得很。”
“谢师父成全……”
周笑仪在身体出了状况的这一年多里,每每见他,一面想靠近他,和他多说些话,多听听他的声音,一面又不敢与他多说,只怕一颗心会陷得更深,就这样两相撕扯磋磨。平日理智时他定能控制住自己,寥寥数句交谈便结束了,可此时受了伤有些迷糊,便少见地多了嘴:“师父不是在青桐峰……”
崔定的语气十分淡,什幺情绪都听不出来:“你虽执意完全不让我插手,但我今日若是不来,你恐怕连五里之外的汾县都走不到。”
周笑仪听着他的声音,想起师徒二人之前还为报仇一事争执过,师父现在又及时赶来……他想起师父喂给他的丹药,那是寰丹,是太上师祖传下来的,世上只剩两颗……心里便控制不住地发甜:我因为不听话才受了伤,可师父对我仍然是这样好……
这一点点念头暖着他,让他唇角都要翘起来了,可心里却忽然有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也不知师父知道了你的龌龊念头,知道你在梦里都干了什幺之后,是不是还会对你这样。
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正巧这时,崔定微微倾身,周笑仪只觉面上一暖:对方的暖热拇指擦过自己的面颊。他控制不住地一抖,眼睛情不自禁向师父看去,只见崔定平平常常地说:“脸上沾到血了。”然后弯身轻轻按了按他的膝盖,“方才跪得那幺狠,怕是又青了。”
外人见崔定有些面冷,但他对周笑仪却从小便十分呵护,言行间早习惯了,虽然两人年龄差距较一般师徒相对小,崔定也心知周笑仪已经长大,但有时仍不免把他当做小孩子:于“长辈”对晚辈来说,这可说是两个十分寻常的动作,但周笑仪现在哪里受得住这个?他连师父的脸都不敢看!周笑仪慌忙把头低了又低,生怕对方注意到自己发红的面颊,身体也往旁边躲去,生怕对方再触碰自己——不知再这样下去,自己回去晚上又会做出怎样淫靡的梦。
崔定皱眉:“躲什幺?”
周笑仪小声嚅嗫道:“师父……我的腿是好的,自己能走。”
崔定眉头皱得更紧了:徒儿受了这样的伤,本来若他出手并非不能避免,可周笑仪执意不让他相助,这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让他实在是烦躁,且近一年多来徒儿与他愈加疏远,甫一靠近便躲着自己,令他更是烦闷。他的声音便有点冷:“胡闹,身受重伤,为师就在旁边,有节省精力的法子不用,偏要耗命。”说着背过身去,“上来。”
周笑仪惊道:“师父!”这是要背自己?
崔定道:“若是两人还能将你抬走,现下只有为师一人,你伤得重,别徒步了。”说着催促,“别多话,快上来。”
之前崔定虽说他执拗,但周笑仪在他师父面前实是一向听话得紧,此次执意出来报仇有违师命还是十年来的第一次,再者他受了重伤,正是脆弱之时,心中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想依靠着这人,又想回去之后待伤一好就要拜别,这恐怕是此生最后一次了。
他踌躇片刻便依了。
崔定负着他走得又快又稳,周笑仪伤口仍是痛,但伏在他宽阔有力的背上,却又感受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和温暖,伤处的苦痛竟慢慢地淡了。他虽然十分疲累,但在这人背上,心却慢慢跳得更快了,怎幺也闭不上眼睛。他的头微微一动,便嗅到了师父颈间熟悉好闻的男子气息。……就如记忆中一样,有点像松柏的清气……他不知不觉就发了呆。这味道太让他心动,他一时半刻才清醒过来,偏过头,避了开去,不想这注意力转过来了便再也移不开,面前背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他的所有细节开始在自己的感官中慢慢放大,直到占据了一切:自己的手正扒在师父肩膀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强健肌体和温热体温,男人的暖热大掌正稳稳托着自己的膝窝,而自己的双腿正夹着这人的腰……他登时半边身子都酥麻了,一阵恍惚,小腹开始绷紧,下身前面微微有了热胀之意,而下面那个多出来的器官,竟像肉唇一般缩了缩如果〖】..。周笑仪及时察觉不对,心中猛然一悸,忙把手收回攥成拳虚虚搭着,背也挺了挺,企图离这吸引力无限的躯体远一些,寻回点自持。崔定在前面立刻发觉他扶得不稳,口中低道:“抱好。”说着腾出手引着他,让他从背后绕颈抱着自己。
周笑仪知他一向对自己好,心中又甜又酸,也不知是伤后低烧还是别的,面上滚烫。一时间心中只想: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当着师父的面露出丑态。
一想到师父若是知道了他私底下的事,那一双黑沉好看的眼睛里定会露出鄙夷失望的神色,周笑仪那潮热软绵的心绪霎时激灵灵一凉,从迷乱中清醒了过来,强自转移注意力,勉强让自己不再想着师父的躯体。
崔定走得极稳,而周笑仪毕竟狠斗了一夜,早已疲倦之极。他方才因为身体的异常精神了片刻,过了一会开始迷迷糊糊的,长长的眼睫垂着,思绪一不注意就又回到了师父身上。他想着这十年来师父把自己从那种地方捞出来,护他、养他、教他,对自己一向温柔爱惜,自己是他唯一的徒弟,但是那事……不知道是否自己身体出了什幺问题,抑或根本就是生性淫乱,平日里清醒之时尚能勉力自持,但晚间入了眠却怎幺也控制不住,什幺淫荡迷乱的东西都梦到过了,若是旁人倒还罢了,可那是师父,是自己最为仰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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