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轻松,但好端端的东西不用,全拿去丢了?
岑羽张了张嘴,这位爷,我可没您那么出手阔绰。还能为了区区几个果子拿虎符去换,反正这事儿他岑羽是做不出来。
这东西,岑羽叹了口气,到底是收下了。不然能怎么办?真丢了?放在外面烂么?这要是丢了,人情还记在他的账上,倒不如爽快地纳入库存,清清楚楚地记着,到时候也好还。
不过想到这个“还”,又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蒸馏器啊蒸馏器,白酒啊白酒,他要尽快想方设法把这东西给整出来。
干什么?卖钱呀!
那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没毛病。
只是岑羽这边幻想着,嘴角上不知不觉挂着点笑意。
这时就听时温侍立一边道,“主子,进屋吗?”
岑羽点点头,却注意到自家院子门口,除了自家人,还站着许多不相干的人,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岑羽愣了愣,半晌问,“要不各位进去喝杯茶?”
岑羽自从搬到这个皇城北郊的小院,整日清静悠闲,鲜少有机会迎来这么多客人。
小院的大堂不算大,更是主子所坐之地,下人们不敢逾矩。在主人的邀请之下,到底推拒不得,于是在庭院里捡了个地儿,席地而坐。喝茶的喝茶,吃东西的吃东西,却都安安静静,不曾出声喧哗。
大堂里,紫衣玉冠的男人坐在太师椅边,手里也端着个瓷杯。茶气氤氲,眉眼朦胧。
岑羽在马车上睡了一觉,又做了个精彩的梦,那点儿瞌睡劲儿早就过去了。这会儿也坐在椅子上,嗯,陪客。
别人送行送到家门口,不让人进来喝一杯茶,也实在没这个理,更何况两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也是主人家应有的礼节。
但从心里话来讲,岑羽其实也只是客气一下,倒没真想这人居然真进来了,还坐这儿悠哉哉地喝茶。
正襟危坐,一丝不苟,但见一双眼睛周边却是一只白一只黑。
岑羽几不可察地暗吸一口气。
院子安静,大堂亦然,偶尔只能听到杯盖轻轻磕在杯沿上的声音。要说主人招待客人,总得说点儿什么,但岑羽没有这个自觉。
不过他与此人的相处,一个静字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阿茗走过来对岑羽道,“公子,东西都整理好了,只是那两箱子密望,这会儿可要放进米缸里催熟?”
自从跟了岑羽,阿茗不仅认识了密望,还懂了“催熟”二字,孺子可教也。
岑羽却问,“密望?”
还哪来的密望?芒果不是都吃完了吗?上次江寒雪和郭太医过来,他拿出来招待二人,见二人都喜欢吃,还让他们各自拿了点走。
咳,当着送东西人的面,想着借花献佛的事儿,岑羽心里莫名发虚。
阿茗道,“是王爷今日刚送来的两箱子呀。”
岑羽手里的茶杯盖顿在半空。
傅舜华却想,米缸?催熟?什么意思?
而此时岑羽脑内难得精明且敏锐地风暴着,并且罗列出了以下几个关键词:
密望、南越贡品、珍贵。
果子、交换、虎符。
岑羽微微睁大眼睛。
“你送来的密望之所以那么甜,是因为放进……米缸的缘故?”这时候,有道冷冷清清的声音从旁传来,声音里还透着点迷惑。
岑羽转头看他,就听傅舜华问,“你怎知米缸可以催熟?”
“催熟”一词虽然陌生,但字面意思稍加推敲,还是很好理解的。
岑羽张张嘴,“我……”又道,“你……”
一时人称不分。
傅舜华两眼圈一黑一白,凤目点漆,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岑羽,那神情——正如现代向老师认真讨教问题的学生。
岑羽一句疑问卡在嘴里,转了一圈竟然有些问不出口,只是有些机械地回答这人的问题,“把芒果埋进米缸里,芒果自身产生的乙烯不容易散失,熟得快,所以……”
可他自己无知无觉地碎碎念着,面前人却是半点都听不懂,反而长眉微蹙,疑惑更甚,“盲果?乙溪?”
这是什么果?又是哪条溪?
岑羽回神,魔怔的状态顿消,混乱的脑子一时清醒过来。一时间又想到自己刚才莫名奇妙一番话,在人看来,肯定又是一通胡言乱语。
“没……”岑羽道,“我……”
“瞎说八道”几个字还没能吐出来,却听傅舜华又问,“你怎么知道这些?谁教你的?”
岑羽愣了愣。
他信?他居然信?
岑羽认真想了想,道,“我爹。”
傅舜华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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