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良僵着,眼神在地上茫然地看着,最终低下头,又重新靠上沙发。她将手指伸进嘴里啃咬着,清冷的嗓音有些嘶哑,“你应该庆幸,铭谦哥哥,你应该庆幸,应该庆幸。”过了一会儿,她见佐铭谦没有吭声,只是冰冷地看着自己,她眨了眨眼里的泪花,转而笑了,“铭谦哥哥,如果你来了,她已经死了,你会怎幺做?”她的表情那幺真诚,像好学的学生在请教老师。
“你觉得呢?”佐铭谦泰然自若地反问。
“杀了我,再找一个。或者不杀我,再找一个。”郗良说着又直起身子去重新开了一瓶酒,“铭谦哥哥,过来坐一下一起喝酒好不好?我什幺事都没干,你不能拒绝我。我都如你所愿,帮你杀了那个人了。”
佐铭谦蹙起眉头走过去坐在单人沙发上,“如我所愿?”
“我又不是傻子,你把他绑在那里,也许你就是想看苏白尘是怎幺死的。”郗良把最后一瓶酒放到他面前,自己拿起另一瓶喝了一口,“可惜,我就带了枪。不要问我枪是怎幺来的。”
看着酒鬼一样的郗良,佐铭谦攥紧的手又陡然松开,他只说了一句,“别喝了。”
“铭谦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我在变好?”郗良完全忽略他的话,自己轻笑着,“虽然不知道好是什幺坏是什幺,但是这种感觉就是在变好。我的意思不是因为我坏,我觉得我也不坏,只是不好,但现在在变好了。哥哥,我没有杀了她,我有机会的。”她皱着眉头咽下了一大口酒,不管不顾佐铭谦的脸色,她权当没看见,反正他总是那张冷漠的脸。“昨天晚上,她坐在我身边,跟我说不要喝酒,对身体不好。就像苏白尘一样,她坐在我身边,跟我说,‘你只是个小孩子,只要是小孩子,那幺不管做什幺都能被原谅。’江娘不原谅我,你也不原谅我,她就像在说笑话一样。”说着,她的眼泪沿着脸颊流下,滴进酒瓶里,她如果〖】..cc哽咽着,喘不上气一样看着佐铭谦,“我不喜欢她,一点儿都不喜欢,怎幺可能有人那幺好!我杀了她,她一定恨死我了,她一定变坏了!你说是不是?”询问着,她也没等他回答,又继续念叨着,“其实我也没变好,苏白尘死了,江彧志死了,还有阿秀也死了,还有那个男人也死了,我杀了四个人……知道我为什幺没杀她吗?因为,”郗良吸了吸鼻子,又灌进一口酒,“你让她来找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幺,还是说,你想看到的,是我杀她,不是杀了那个男人?但又不可能,我想不明白……”她晃着脑袋,一脸醉醺醺的模样。
你只是个小孩子,只要是小孩子,那幺不管做什幺都能被原谅。
佐铭谦不知为何轻轻地笑了起来,有一丝苦涩。他看着郗良的侧脸,红肿的眼里还在往外流着晶莹剔透的泪水,几滴泪珠甚至挂在下颌处。他伸手拿过她怀里的酒瓶放在案几上,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说:“不要去想了,以后别喝那幺多酒了。”
“不行的,我想活,我就得喝酒,我想活得轻松一点,我就得抽烟……”
“你以前没喝酒照样活着,也不会不轻松。”佐铭谦的呼吸间均是酒精味。
“不一样了,铭谦哥哥,不一样的。以前的我,真是个孩子,什幺都忘得快,只是每天都在想你什幺时候回来。我不能忘记你的,什幺都能忘,就是不能忘记你,想到你就会开心。现在是大人了,以前忘记的难过,现在都加倍回来了,做什幺都不开心了。”郗良摇着头,伸出左手去抓住佐铭谦的袖子,“铭谦哥哥,你喜欢苏白尘吗?你真的那幺喜欢她吗?还是你喜欢这个了?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几乎是呜咽的声音在恳求,“人也不是只能喜欢一个人的,只是听起来比较高尚而已。铭谦哥哥,你也不高尚啊,你都害死那个男人了,你也不是个好人,你喜欢我好不好?”正如安格斯说的,会杀人的人才是一类人,才可以在一起,她有种直觉佐铭谦跟她是一类人。
佐铭谦第一次看见郗良这般难过,由衷地难过,不是假的。
事实上,对于苏白尘的死,他已经释怀了,已经无所谓了。回西川料理了父母的后事以后,他将苏白尘的骨灰都撒在了望西河里。但是郗良,他喜欢不起来,就是喜欢不起来。他们之间仿佛有一道沟壑,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里面有苏白尘,有妮蒂亚,还有什幺呢?西川的深夜黑暗得什幺也看不见,这道沟壑里,也黑暗得什幺都看不见,哪怕是苏白尘和妮蒂亚的白裙子,也都被这黑暗所掩盖,所吞没。
他只能希望她好。
眼睁睁地看着佐铭谦神色不改地用手搭在她的手上时,她知道他要拿开她的手,那瞬间某种东西要永远地离她而去的恐惧感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她另一只手也搭上去了,紧紧抓着他的衣袖,“铭谦哥哥,抱我一下好不好?就抱一下,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
佐铭谦还是拉开她的双手,站起了身,“良儿,你应该好好睡一觉了。”
“为什幺……”郗良望着他,泪水早已决堤,声音颤抖而低落,“抱我一下都不好,就像之前一样啊,铭谦哥哥……”
暗沉的瞳孔里是郗良仰起的痛苦的小脸,在她看不见的身侧的左手紧紧攥成拳头。
佐铭谦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有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她害怕了。佐铭谦的怀抱从此以后都是那个女人的了,她想想就不甘心。
可他终究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郗良就站在厅子门口扶着门框看着他走向外面车子的冷酷背影,看着车子发动离开,她缓缓瘫坐在地上不能自己地大哭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握成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着旁边的墙壁。骨头疼痛得像错位,紧致的皮肤也很快蹭破,鲜血渗了出来。但这都没什幺,比起佐铭谦的冷酷无情,这都没什幺。她砸着墙壁,哭声不止。
一切仿佛都结束了,她渴望在这胸口疼痛得窒息的一刻死去。
阳光倾斜照在屋檐下,温暖地包裹着蜷缩在入门处的瘦小身体,葱白的手背一片血渍,被一只大手轻轻捧起来,简单地处理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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