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徵听他无言,这才道:“所以我还是要跟着去一趟,你先下去吧。”
柳城在门外磨蹭了一会儿均没想出什么理由来阻止,只得不情不愿的退下了。苏徵听到他轻轻的脚步声离开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他走远,低声道:“阁下现在可以现身了么?”
“你这人还真有些意思,所谓龙有九子子子不同,你们兄弟九人里面数你不同。”
苏徵唇角上扬如弯月,并未回头,“我听阁下的声音与阁下的语气似乎有些不相称。”
神秘来客的声音似乎每次都有变化,但苏徵还是抓到了其中的关键,这声音的主人也不过十八左右,装什么世外高人?虽然换了一具躯壳,但有些东西并不会随着身体的变化而发生改变,例如童年受到的那些让他终生难忘的训练,它们已经融进了他的脑海里,成为了他的一部分。即使时空穿越,即使身体变化,但在某些需要他们的场合,它们就如此时一样为他服务。
“哼!”
神秘来人冷哼一声,但对他的话却并没加以辩解,只是继续道:“你难道不问我为何不杀你?”
他的声音刚落,苏徵就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杀气再次对上了他的背后,然后慢慢上移来到颈子,好似在那人一件之间,就可定他生死。
苏徵却是浑然不在意,觉得额间的发丝总是不太服帖,他索性一摘发簪玉冠,将头发松下,对那人无声的恫吓置之不理,待将头发稍稍整理了一下,微风吹过发丝,发丝向后飘扬,如黑色锦缎顺滑的让人不禁想摸上一摸,看它的手感是否真的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怎么,你难道觉得我的话不值得回答,还是觉得我不敢杀你?”这次神秘人的声音中都透着淡淡的杀气,声音微微上扬,好似耐心即将用尽,威胁意味十足。
苏徵轻笑一声,终于回道:“我只是觉得阁下刚刚的问题十分无趣罢了,如今我赵元俨的命并非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在你的手里。我就像那砧板上的鱼,杀也好,剐也罢,哪里做的一点主意?”继而转身,发丝背后被吹向前方,苏徵嘴角笑意依旧:“阁下不杀我,那自然是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阁下是若是想谈条件就直接爽快些,这样依仗手中的筹码相要挟,岂不是就像孩童一般?”
“你——你果真是聪明人,可惜,聪明人通常都活不长!”来人似乎动怒,房中的风突然大上不上,原本只是轻轻向前飘着的黑发一下被刮向前,苏徵的脸在如墨色的青丝衬托下显得愈发苍白,容颜虽俊却看了会让人只会心中酸涩。
酸涩为何?或许是怜惜也或许是惋惜。这样的人配上这样的身体,让人又怎么不为之叹息?
来者或许心中不忍,意念一转,苏徵便觉得刚刚瞄准自己颈子的杀气便消失的了无踪迹。这,究竟是何方高人?
赵元俨非但有仇家,而且不少,但除了庞籍外,似乎每一个都想将他杀之而后快,此人若是为仇而来,他怕是早死了多少次了。心中浮想联翩百般猜测,但还是未能猜出此人的来意。苏徵也不强求,转身将窗扇关上。他本就不耐烦这头又长又难打理的头发,刚刚被神秘人那么一吹,更是让他十分不舒服,只想将这头青丝全剪去来的省事。
苏徵负手双目在这个除他之外看不到丝毫人影的房间里巡视着,口中戏谑道:“我上有七个兄长,下有一个弟弟,但如今除了我那患有‘魔怔’的大皇兄外,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病秧子仍然活着。所以刚刚阁下说聪明人活不长,我本人觉得阁下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神秘人望着他那头过长的青丝下,对一个而立男人而言薄弱的过分的肩膀,以及宽腰带束缚下对任何一个成年男人而言都过于纤细的腰肢,又是医生冷哼:“若你再愚笨一些,或许你会活过你大哥的命数,可惜我看你是难以活到那一天了。”
刚刚风起之时他便觉得这男人的绝顶风华,好似随时都会随他身后的风而去。
真是弱,弱不可言!
可是却总能让人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忍,不忍让他就这样而去。来人脑中闪过几个念头,又看向静静的立于房间内的赵元俨,觉得有些奇怪之处。
他不是最近才见过赵元俨,记忆中这人虽然天生便是众人焦点,聪慧多智,但从不会曾向现在这样锋芒毕露,这其中的转变是为何?
又思及中午听到的谈话,神秘人的眼神在苏徵的脸上仔细审视了一番,终究没看出一丝破绽,见苏徵没回答,眉峰微蹙:“你难道觉得我的话不对?”
苏徵摇摇头,嘴角笑容苦涩且沉重,让他这笑容看上去极别扭。“我这身体,别说二十几年,怕是十几年都撑不住了。”苏徵试着从他那一知半解的现代医学的角度去分析他的身体,结果同样不怎么乐观。
赵元俨的大哥赵元佐虽然有点精神不正常,但终究也活了五十几年,在三十几岁就可自称老夫的宋朝来说,也算得上长寿。更何况还有其他早夭的弟弟做对比?古人早婚,宋朝男子通常十五岁就已成亲,再过十年赵昀娶妻生子之后,或许他苏徵就可以再度从容地面对死神的召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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