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情非得已违初心（2 / 2）

我把藤篮递给茉儿，吩咐她製作花乾，便与乐文一起步进内殿。乐文坐在我对面，我见她心情看似很好，便问：「是甚幺事让我们长公主如此开心？」

她嘴角向上扬，道：「明知故问！这箇中原因妳不是很清楚吗？昨晚那场火把星鸾宫烧了整整两个时辰，烧得我心也畅快了。」

我看她一脸欢悦，问：「那之后呢？皇上可有惩处她？」

她笑得更是灿烂，说：「当然有！妳没来凑热闹可真是可惜。平日裏她是多幺的不可一世、嚣张跋扈，昨晚倒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只是皇兄也没要怜惜她，不单罚了她一年俸禄，还让她抄写宫规一百遍，要她待在星鸾宫好好闭门思过。妳可知道，这宫裏是有多少人边看边掩着嘴偷笑呢！」罚一年俸禄倒是没有甚幺大不了，反正她娘家是家财万贯，那一丁点俸禄在她眼中本来也算不上甚幺。只是罚抄宫规一百遍，还要她反省悔过，这倒是难为了向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

我心中甚是舒畅，道：「皇上对她一向甚是放纵，本来我还担心她这次会躲过一劫呢！」

乐文扬一扬脸，道：「妳放心！平日她张狂自大，骄纵跋扈，皇兄尚会看在她娘家于朝中的势力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次的事关係到嫣姐姐，谁也知道皇兄对她的事向来是最上心的。如此一来，潘显月又怎幺可能安然无恙？说到底，整件事最大功劳的人还是妳！若非妳让雅馨来提醒，我又怎会想到失火一事能与嫣姐姐拉上关係呢？」

我微微一笑，道：「星鸾宫之所以会失火，全是因为有人私下烧纸钱而留下了火种。妳想想，若不是潘显月指使，谁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偷烧纸钱这等有违宫规之事？如今中元节早已过，她家裏又没有丧事，这无端端的干嘛要烧纸钱？唯一的原因就是她做了亏心事，心有余悸，才要烧纸钱以求心安理得。那幺她做的亏心事到底是甚幺呢？我们不需知道真相，也不必理会是真是假。只需要去猜，再加点联想，把失火之事与嫣公主失蹤连上关係，最后让皇上相信就可以了。」

她向我瞇一瞇眼，狡猾一笑道：「我就怕她不死，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挑明了，问她是否因为对嫣姐姐心中有愧，所以烧纸钱夜祭。妳当时不在场不知道，我话一出口，皇兄是脸色一沉，那潘显月的脸更是铁了色，还口齿不清呢！我倒真想知道，这次她要怎样脱身！」我只是笑而不语，因为再多的说话也无法形容我这刻的畅快。

乐文拍一拍我的手，说：「这次的事，皇兄肯定对潘显月和潘氏一族有了介心。或许，妳和潘显阳的婚事便会因此有了转机呢！」

我会心一笑，道：「但愿真能承妳贵言！」其实，这就是我本来的目的。我根本不在意谁才是害嫣公主的兇手，我只想借这件事打击雍贵嫔和她的娘家。只有这样，我才能有机会让潘显阳娶不了我。这场火，毁了星鸾宫，也毁了我的初心。这次，是我第一次主动算计别人。这都是她逼我的，我已无路可退了，我非这样做不可。

从前我以为，儘管自己踏进了宫中，只要我的心能如初，便可以远离是非，但求安生。但原来这一切，我都想得太理想，这儿根本容不下只求生的人。就算不去斗，不去争，你还是被捲这漩涡中。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顾府中，整天只想着如何偷走出府的顾梦萓了。从我成为端宜郡主那天起，我便注定要走进这场斗争。

在殿门目送过乐文，见她渐渐行远，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向雅馨说：「看来，星鸾宫失火之事，乐文没有看出是我从中作梗。」

她道：「如今人人都着眼于雍贵嫔烧纸钱的事上。至于失火的真正原因，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我细心想了想，说：「没人会想到，星鸾宫昨晚其实是起了两把火。第一把火，是她潘显月放的，那是用来烧被她心裏魔鬼的。而我们悄悄放的第二把火，才是真正的烧宫兇手。她可以把火灭了，我们也可以把火再度燃烧起，而且烧得更旺盛。」这一切，从我到星鸾宫送礼，直到用嫣公主的事吓唬她开始，已是一早设计好的。由她因为嫣公主的传说，惊惶失措那刻开始，她便已中了圈套。我赌的，正是赌她心中有鬼。而这一回，我赢了。

我正一正色，又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烧了星鸾宫的那把火是我们放的，否则便会惹祸上身。」雅馨肯首道是。

站在殿门前横观宫中四处，一座又一座宫殿紧连着，活生生把人锁压在裏面。我怕总有一天，这儿会让我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