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月老庙的请求（2 / 2）

秋扬回到红蛇和榖雨身边，想杀出一条生路，好让红蛇有时间施法带着他们离开。只是没想到才守住了一个墙角，为红蛇製造出一些空间，包围他们的恶鬼们就立刻聚集成一束黑光，往秋扬身上撞去。榖雨推开秋扬，自己也滚到了一旁，但化成黑光的恶鬼却转向红蛇。秋扬和榖雨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红蛇被黑光包围。不过黑光没有伤害红蛇，他们把红蛇包围在黑光中间后，带着她往窗外飞去。

「红蛇被抓走了！」秋扬话刚出口，罗泰就从恶鬼堆里跳出来，一把抓住秋扬同样往窗外去，榖雨也跟在后头飞了出去。

罗泰变回九尾狐的模样，把秋扬甩到背上，快速的往远方那群黑云飞去，这时秋扬才想起忘了买安全带这件事。不得已，只好努力伏在罗泰背上，再度体验这种颠簸和随时会被甩出去的刺激。

三人一离开屋子，屋里所有的恶鬼也全都追了出来，紧紧跟在罗泰和秋扬的身后不断发出怪叫。没多久他们终于离红蛇越来越近，这时眼前的恶鬼却带着红蛇消失在一座山头。罗泰一行人则降落在一处大石林立的山谷。

身后追兵穷追不捨，速度又极快，罗泰才刚降落在山谷，脚一踏上地面，立刻起身化为人形，原本坐在罗泰背上的秋扬被重重摔落地面。罗泰亮出透着寒气的双剑，面对追来的庞大恶鬼群，罗泰没有闪躲，反倒是跳进恶鬼群中。一阵银白剑光乱闪，罗泰回到秋扬身边，而在他身后是不断落下的大量恶鬼碎片。虽然知道罗泰厉害，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的好功夫，但秋扬还是对他能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解决一大群恶鬼感到佩服。

「走吧！」罗泰收起双剑转过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碎片，对坐在地上的秋扬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后，问：「没摔伤吧？」

「我没事，救红蛇要紧！」

其实秋扬感觉自己经过刚才一摔，骨头快要散掉了！

罗泰光看秋扬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摔得很痛，他对她笑了一下，召唤出狐火当光源，带着她和榖雨走入幽暗的石林之中。

石林里不但幽暗湿滑，还散发出一股陈年霉味和腐败的气味。越深入石林，空气还越冰冷。秋扬感觉空气里像是有好几股力量在互相撞击，震得她耳边嗡嗡作响，让她晕眩想吐。

「不舒服？」罗泰察觉到她的异样，发现她有些摇摇欲坠，赶紧扶住她的肩膀。

「嗯，大概是空气有点闷吧。」秋扬压着胸口，忍着反胃感说。

「这里阴气很重。妳带着这个，应该会好些。」

罗泰说完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条有着一根米黄色柱状装饰的项鍊，这是他总是戴着的项鍊。说来奇怪，一戴上项鍊，秋扬觉得好像自己被什幺给罩住一样，所有不适，减轻了许多。

「这是什幺？好厉害！」

「这是…君定的指骨。」罗泰虽然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或许是因为情绪波动，放在秋扬肩膀上的手抓紧了一下。他又说：「以前只是拿来当纪念的而已，正好妳能拿来辟邪。」

「如果君定出现在罗泰面前，妳猜他会选谁呢？会选妳？还是选他？」

秋扬正看着罗泰的侧脸时，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她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四周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任何人，罗泰和榖雨也像是什幺都没听到的样子。这个声音太真实了，感觉就在她耳边说话一样！

「应该就在前面了。」

顺着罗泰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出现了一片小低谷，低谷里散发出一片青色的萤光。藉着光，秋扬看见红蛇被两个恶鬼抓着，还有不少恶鬼围绕在她旁边，不知道正在做什幺。三人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片低谷四周有一半都是山壁，只有一条稍微平缓一些的斜坡，能让他们穿越几块大石后直通谷底。

「数量真可怕，有一百个吧！」秋扬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心里想着要怎幺才能救出红蛇。

「肉搏恐怕对我们不利，等下我先拿燄狐开场，多少杀死一些，你们去救红蛇，我会掩护你们回来。」

秋扬的脑袋里会生出这个战略很正常，因为这是她在游戏中最常使用的伎俩。不过这个战略实际上用起来有很大的危险，因为她本身并不耐打，準确度也不好。如果到时候恶鬼暴走，她一个人面对一两个倒还没问题，但面对一群，她恐怕还是会丧命山窝。人生中没有重生点，结束了就是结束。她会提出这个战略，主要还是因为她知道罗泰的强大。

「听起来不错，只是一不小心我和红蛇就要陪葬这群恶鬼的可能性似乎也很大，妳射箭的精準度我还没勇气领教。」罗泰摇摇头说。

「那你有什幺更好的主意？这一大群可比刚才追我们的多了好多倍！」

「他们的头，那个白衣人不在这里，他们不会多难对付。所以我来打头阵，引起他们的注意，妳和榖雨趁乱救走红蛇，我会垫后。」罗泰的方法听起来的确比较实际。

秋扬和榖雨点头答应，罗泰一行人蹑手蹑脚接近斜坡，準备行动。他先要两人躲在一颗最靠近斜坡底部的大石块后看情况行动。自己则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在山壁和石头堆间奔跑，绕到恶鬼后方，然后一个翻身重重跳入恶鬼群的正中心。

他一手提着双剑，单脚跪姿，单手撑着落地，扬起浓浓的烟灰，他製造出的声响让恶鬼群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恶鬼们才回过神来，朝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涌去。没有了白衣人，恶鬼群的确就只有一招，那就是伸着同样是黑色的双臂往罗泰的方向去，彷彿想把他淹死在这片黑色的大海中。罗泰毫不犹豫地在恶鬼群中来回穿梭，舞动手中剑，谷中顿时银光闪烁。看恶鬼群都被罗泰差不多都引开了，秋扬给了榖雨一个眼色，两人往谷底跑去。

「泰邪！」

秋扬轻声召唤出长剑，榖雨则是一面跑一面恢复成大个子的形体，还不时用淡蓝色的水棍打散一旁发现他们的恶鬼。秋扬和穀雨的组合无声的进行着救援任务，在恶鬼发现之前，两人已经一路杀到了红蛇不远处。

「秋扬！」红蛇一看见秋扬和榖雨出现在眼前，惊喜地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这下可好，恶鬼们听见她的声音，全都回头把注意力放在了秋扬身上。

「糟糕！榖雨，动作快！」

秋扬见红蛇坏事，她没有半点迟疑的就先斩散了守在红蛇两旁的恶鬼，让榖雨扛着红蛇往低谷外头跑，自己则一边对付着快追上他们的恶鬼，一边跟在榖雨后头往斜坡移动。

「主人的食物被带走了，主人的食物被带走了…」恶鬼群嘴里纷纷喊着这句话。

原来他们抓红蛇回来，是要让白衣人当食物的！没想到白衣人竟然是吃这个的。

恶鬼群离开罗泰身边，转向追着秋扬他们去。罗泰心里大喊不妙，再度跳入恶鬼群中想拉回他们的注意力，但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恶鬼有兴趣对付罗泰。幸运的是，秋扬和榖雨的逃生计画倒是还算顺利，秋扬和恶鬼拉开距离之后还叫出燄狐，消灭了不少追来的恶鬼。只是当她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斜坡上头却又出现了另一群恶鬼。和低谷中的不同，这群明显有了阵仗。他们分成好几个小队，互相交叉着，就像是什幺阵法一样。

「难道那个白衣人在这里？」秋扬自言自语着，看着两边的恶鬼向他们慢慢靠近。

「数量太多了！」罗泰这时也来到秋扬他们身边，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罗泰知道就凭他们几个是不可能打得完的。

「难道是陷阱？」秋扬脑袋里才刚冒出这句话，眼前的恶鬼已经全都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罗泰！先让红蛇回去，这样我们多一个人战斗！」秋扬一边斩杀眼前的恶鬼，一边对着罗泰大喊。

「好主意！」罗泰说着在恶鬼群中闢出了一小块空地，他和秋扬以及榖雨，站在外围把红蛇保护在里面。

「红蛇，妳快走！」秋扬说道。

「可是你们…」红蛇犹豫了，她觉得自己就这样走掉好像不太好。

「别再犹豫了！妳再不走我们很可能谁都走不了！快回去！」一行人努力的为红蛇保住那一块小空间，但红蛇还是没有动作。

「红蛇！」秋扬急得对着红蛇大喊，这一刻她恨透了红蛇的优柔寡断。

恶鬼的动作开始加速，秋扬感觉自己体力耗损的很厉害，恐怕撑不了多久自己也会成为拖油瓶。而榖雨虽然体力看起来旺盛，被砍伤也死不了，但他一个人也难以招架这幺多的恶鬼。至于罗泰，儘管他还在奋力战斗，但是从他喘气的程度来看，秋扬知道几乎一整晚都在战斗的罗泰恐怕也是到了极限。

如果是君定，他一定能轻鬆解决眼前这些恶鬼吧！秋扬忍不住这幺想，如果是君定…如果她是君定，罗泰一定会更开心，她也不再会让罗泰担心，她说不定还能保护眼前这些她想保护的人。才刚这幺想，那个声音又在她脑中出现。

「不如就变成君定吧！想变成君定，一切都来得及。」

声音一出现，秋扬突然感觉自己力量大增，身体彷彿脱离自己意识般开始更快速的攻击着眼前的恶鬼。看着眼前的飞灰彷彿纷飞大雪，这样的杀戮场面居然让她感觉莫名的开心。但在开心的同时，她也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失控。明明脑袋在思考着这是怎幺回事，但挥舞着泰邪的手不但没有任何犹豫或停顿，反而更精準、更有力、更带杀气。

「秋扬…」她听见红蛇的好像说了什幺，但那股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模糊不清。她想回头看，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像发狂般的斩杀眼前的恶鬼群，单靠她一人，转眼间就消灭掉一大半的恶鬼。罗泰看着她的模样，眼里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疑惑。秋扬发现罗泰的视线，她一路杀到了罗泰身边。

「不胜不归。」秋扬说出的这四个字，让罗泰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幺，因为这是君定每次征战之时必定会喊的口号。「走！」秋扬大喝一声，被勾起回忆的罗泰，身体自动反应了起来，和秋扬同时行动。

两人虽然从来没有对过招，但秋扬的剑法和罗泰却是相辅相成，就像是有过一辈子的默契般，很快的整个山谷里的恶鬼就被全部消灭。

「妳…」罗泰双剑没有收起，他仔细端看着秋扬，总感觉她有一股不对劲。

君定的灵魂觉醒？不可能，因为秋扬体内根本不是完整的灵魂！应该说，他虽然可以看见秋扬的灵魂本质上和君定是同一个，但他一直以来在秋扬身上完全都感觉不到任何君定的气息。

「像君定吗？」秋扬嘴巴自己行动了，微笑看着罗泰问。

秋扬逐渐感觉可怕，因为身体已经不是她的身体。她发觉自己体内有一股深沈的思念源源不绝涌上脑袋，逐渐佔据她的身体。而她的灵魂和意识，也似乎离世界越来越遥远，有种被抽离的感觉。

「秋扬…」罗泰好像说了什幺，但秋扬只听见罗泰呼唤她的名字，之后就什幺都听不见了。

「秋扬？妳怎幺知道...」罗泰有些犹豫的刚开口，就被秋扬打断。

「秋扬与君定只能择一，选谁？」秋扬一开口，就把罗泰给问倒了。

这个问题再加上秋扬刚才的举动，罗泰全身发寒。他脑袋里不断想，现在是另一半的君定出现了？还是这只是秋扬尘封在自己灵魂中的记忆。

「现在…应该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我们要快点把红蛇带回去才是。」罗泰不想理会秋扬的问话，他收起剑朝着红蛇和榖雨的方向走去，看见榖雨正一脸忧心的看着秋扬。

「我们走吧。」罗泰走在前头，红蛇和榖雨跟在罗泰身后。

只是才刚没走几步，罗泰感觉一股强烈的杀气竟从后头快速接近，直冲着红蛇而去。罗泰迅速回过身拉开红蛇，用双剑一挡，挡住的却是秋扬的泰邪。

「妳这是在做什幺？」罗泰的声音充满讶异。

「你为什幺这幺关心这个女人？为什幺来救她？」秋扬的声音充满怒气。

「妳在说什幺？」

「为什幺…你身边总是有人在，而我却孤零零的…一个人…」秋扬用泰邪推开罗泰，声音充满悲伤。

「秋扬？」罗泰才靠近两步，秋扬又舞着泰邪朝红蛇杀去。

「别闹了！」这一剑再度被罗泰挡下。他忍不住又问：「妳究竟怎幺了？」

秋扬的杀气，她的眼神和动作都让他毛骨悚然，却也似曾相识。

「罗泰！你…究竟会选谁？秋扬？君定？还是...那个女人？」秋扬往后跳开一大步，用剑指着红蛇。

红蛇看着秋扬，简直要吓得晕过去了，她不知道秋扬在吃什幺醋。

「红蛇为什幺也会在选项里？」罗泰有些不耐烦，这都什幺时候了，怎幺会纠结在这种问题上。不过他还是尽量耐着性子说：「秋扬，放下剑，我不想和妳刀剑相向。」

「快说！你到底要选谁？」秋扬几乎是尖叫着说。

罗泰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秋扬，而红蛇则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类。

「秋扬，冷静一点。」罗泰还在试图安抚，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懂了…你会选择君定吧？」秋扬说完，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慢慢拿起泰邪。

「住手！」

罗泰似乎察觉到她接下来的举动，拿起双剑把泰邪打到一旁。就差那幺零点几公分，泰邪就要抹上她的脖子，不过因为罗泰赶上，泰邪只割断了那条君定指骨项鍊的线，项鍊应声掉在石块上成了碎片。

「妳到底想干什幺？」罗泰有些恼火。

比起看见了他长期带在身边的指骨成了碎片，他更在意的是秋扬究竟在发什幺疯。

「秋扬？」随着指骨项鍊碎裂，秋扬手中泰邪顿时消失。她更双眼一闭往前一倒，罗泰连忙接住她。

「秋扬！」榖雨也惊叫出声。

红蛇无声的看着这一幕，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围。

「红蛇，不好意思，只能请妳先自行回去。我们要把秋扬带回去，她很可能是被这里的阴气影响，刚才的事情我先替她向妳道歉。」罗泰终于对秋扬的反常恍然大悟，尤其在指骨碎裂之后。

他想，秋扬的反常很可能是这里阴气逼人，再加上君定指骨里恐怕还留有君定的意识，所以属于同一个灵魂的秋扬才会像是被附身了一样。也就是说，刚才很可能就是一部分的君定在说话！

红蛇道过谢之后不再犹豫，立刻返回月老庙。罗泰和榖雨则带着秋扬和指骨碎片回到家中。只是不管两人怎幺呼唤，秋扬都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