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来至围墙,停下脚步,脸颊红通通,喘了几口气才慢慢前行。
清风徐徐,空气里飘扬淡淡芒果香。
大屋气派堂皇,红色大门开敞,匾额高高横挂,刻着烫金字体:陈香居。
门里有对小男孩,穿白衣、吊带短裤的双胞胎,胖嘟嘟蹲在地上玩弹珠。
看见小男孩,两人挡在门口,羞着脸:「羞羞羞、没人要!羞羞羞、不要脸!」
小男孩紧抿唇,眼里燃烧两团火焰,双拳握紧在压抑情绪,大声说:「闪开!」
双胞胎置若罔闻,双双做鬼脸。
小男孩伸手一拨,飞快从二人间穿过,一口气通过庭院,跑入正厅。
他快速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奖状,站上太师椅,对着贴满无数奖状的墙面比来比去,寻找适当落点。最后决定了,他右手压着奖状,皱着眉忙着翻书包,显得焦急无比。
无声无息,光影猝闪,一根拐杖彷彿突现的毒蛇袭向那只幼小的手臂上。
立时,坚硬与软肉的合鸣声,惊动厅堂的安静。
小男孩「啊的」吃痛收手,奖状滑落飘入椅中。
一名男人抢先一步捡起,撕声裂响,奖状一分为二,被忿忿丢弃地上。
--厅门外,双胞胎各据一边,探头摀嘴窃笑难止--
小男孩抚着手臂嘴开大大,惊讶的双眼泪光闪烁一抹不满的愤慨。
「笨圾也敢贴在我的墙上?」男人严厉斥喝,惊动满头灰白的髮丝颤慄,清瘦的脸上紧绷冷峻的皱纹。他手一扬,拐杖击向小男孩右腿,同时说:「佮我死落来!」
小男孩又受一杖,抚着痛处,扁着嘴从椅中跳落。
--数滴泪光洒出,无声跌落尘埃--
「为虾米,我的不能贴?」他强忍痛楚不哭出来,满脸倔强大声问。
闻言,男人鄙视的眼神爆燃怒火,啪一声,拐杖击在幼弱的左臂。「死出去!」
小男孩紧咬着唇,脸蛋涨通红,眉宇蹙起一抹悍色,狠狠盯视,男人那双让人不寒而懔的愤怒眼神。二人对视数秒,委屈的双眼一眨,两颗豆大的泪珠顺腮滑落。
小男孩默默弯身,捡起地上两片奖状,脚步向外移,跨过门槛。
「哇--」宏亮的哭声彷彿打雷,惊飞了屋檐的燕子盘空飞旋。
暮色轻笼,彩霞美丽了晴空。
大屋像张开大嘴的怪兽,吞噬无尽的哀伤。
小男孩仰着脸,眼神空洞,放任嘴吧渲洩满腔的情绪。
啊--啊--啊--
肝肠寸断的哭声迴蕩庭院,泪滴像西北雨沿着冷硬青石板朝大门拖洒而去。
只是,天空无语,彩霞无言,花木静立,默默看着世间的一幕。
诚如,小男孩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幺,为何要遭受不公平的对待?
他无力反抗,只能被迫离开去流浪。
这时候,一部黑头车停在大门外。
小男孩停在门槛内,抽咽看着,眼神有某种期待。
后车门打开,车内有名浓粧艳抹的少妇,朝小男孩鄙视瞪一眼,优雅地将露出在红色洋装下的修长玉腿伸出车外;另边车门下来一名,身材中等,穿西装的男人。
他约莫三十来岁,梳着滑亮油头,粗眉单眼皮。看见小男孩,微微蹙下眉。
少妇亲密挽住男人的左胳臂,两人连袂走上台阶。
小男孩泪眼婆娑,仰着头深切望着。男人脸现不忍,右手指尖微动,作势要抬臂。
同时间,少妇拿皮包的左手朝前一拨,将小男孩推向旁边,秀眉扬高说:「孝男面整天哭不停,快死出去永远麦返来,免得阮陈家乎你哭衰!」骂完,她转脸露出非常甜美的笑容,柔腻腻说:「达令!累了一天,泡完热水澡,我帮你全身按摩喔!」
然后,她拽着男人,硬是拖着走。
小男孩猛吸鼻,眼巴巴望着男人的背影远去,嘴吧愈扁愈大,失望深浓了脸颜。
他毅然转身,举脚要跨过门槛--
这时候,一名素净的妇人,慌慌张张从侧厅奔出来,边追边高呼:「天义啊!」
急切的呼唤,充满心疼的不捨。有如温煦的春风,柔柔蕩蕩照拂大地。
闻声,小男孩缓缓转身,迷惘的眼里迅速汹涌泪水。「阿娘--」他脚步狂奔,投向妇人张开的双臂。投入温暖的怀抱,他再也压不住满腹委屈,放声恸哭……
这是发生在民国54年,初夏时节,彩霞满天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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