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爱情是世上最廉价的玩意（2 / 2）

「我同意丹尼斯大队长的话。但在我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只要在我能力範围，我必定会全力以赴。」听到她终于鬆口，丹尼斯心情如释重负。

她静下来默默为酒杯添酒，然后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举起酒杯，凝视着丹尼斯大队长轮廓分明的蓝眼睛，她沉着眼幽幽说话。

「大队长，要麻烦您先听我说一个故事，一个有点长的故事……」

视线落向玻璃杯里酒红色液体，让她忆起母亲如晚霞般瑰丽的漂亮红髮，还有那双如湖水般碧绿的眼睛，仿佛间，母亲开朗笑声好像又萦绕耳边。

她母亲是弃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嚮往热闹的大城市生活，十六岁时就离开居住的南方乡村，独自前往巴黎。离开家乡没多久母亲就用尽盘缠，于是她并在酒馆打工。有吉普赛血统的母亲长得美丽大方又乐观开朗，深受到客人和酒馆老闆夫妻的喜欢。

有一天酒馆来一个年轻的住客，他自称叫小腓。他棕髮碧眼外貌俊美，性格却是意外的温文儒雅。男人每天天还没亮就揹着画具去郊外看书，写生，然后在去市场贩卖自己做的木雕玩具，温文儒雅的他不善于招呼客人，就算手艺精湛，生意却始终不见起色。

因为担心男人在这样下去，恐怕连房租都付不出来，于是母亲自告奋勇到市场帮忙。她的热情招呼。让生意很快有了起色。他们所在的城镇，就在大城尼斯隔壁，往来商旅如织，透过口耳相传，男人的玩具变的小有名气，慢慢的，开始有固定的店家跟他採购。

生意渐渐稳定下来，俩人的感情也慢慢加温。男人虽然搬出酒馆，每天打佯前都会到酒馆来帮忙。母亲工作时常被酒客上下其手的状况，让男人屡屡跟酒客发生冲突。最后，男人索性要求母亲辞去酒馆工作，跟他在一起。

「这个男人读过书性格又温柔，还有一手好手艺，这样的好男人哪里找？而且既然人家都开口了，妳还犹豫什幺，就嫁给他吧！」

酒馆的主人待她如父，既然老闆都这幺说了，她决定抛开梦想，跟男人在这里落地生根。于是，他们在酒馆主人跟客人的祝福中，在教堂里举行了简单婚礼。

结婚之后，他们依旧在市集摆摊。有一天，一个来自威尼斯艺术学院的老师，在去尼斯旅游的路上经过市集，他对男人的雕刻惊为天人。老师力邀男人前往威尼斯艺术学院读书，甚至愿意提供免费食宿培训他。天上掉下来的机会，男人却犹豫不决。

她心知肚明男人担心的是钱。虽然食宿都有着落，但是总不能连生活费也靠老师张罗。只是她们连结婚的钱都是跟酒馆老闆借的，怎幺有钱出国？正当她愁云惨雾之际，酒馆老闆娘灵机一动，要她将男人的画作送去大城尼斯，参加当时正在举办的市长盃油画比赛。

男人的油画作品色彩饱满又栩栩如生，她一直非常喜欢。他却不轻易将作品展示，甚至自嘲自己的油画没有灵魂，只是空洞的画面。老闆娘说，那是艺术家的傲气。于是她们决定瞒着男人，偷偷将他的作品託给老师送去尼斯比赛。

一个月过后，老师从尼斯稍来不得了的消息。男人的油画得到市长奖，赢得大笔奖金。她喜孜孜的将好消息告诉男人，换来的却是一阵斥责。

「为何要这样自作聪明？要知道妳这样做，已经曝露了我的行蹤！」

第一次，男人这样对她大声咆哮，她吓坏了，甚至因为太过紧张害怕而昏倒。

当她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里。只看到酒馆老闆夫妻紧张的脸，而男人却不在身边？老闆娘抱住她嚎啕大哭说男人被绑架了！她说男人到酒馆跟他们说，雪儿住院要用钱，他的朋友答应送钱来酒馆，不一会真的来了一个优雅贵气的先生。他们还在交谈时，突然闯进一群黑衣人，为首的人冷冷对他们说。

「少爷，游戏结束了，该回去了。」

「小腓不愿意乖乖束手就擒，就跟他们展开激烈博斗。」接着老闆的话，老闆娘擦乾眼泪补述。

「只是那些黑衣人太多，再加上他顾虑着我们，最后才会寡不敌众被绑走。」这是他们被打晕前看到的最后画面，老闆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雪儿，这样看来小腓似乎不是普通人。」握着她的手，老闆娘担心的再次流下泪来，

酒馆夫妇的话让她无法思考。因为自己孤儿的身世，她从来不主动提及过往，当然也不好意思过问男人的出身。所以她不知道他怎幺会武术，也不知道他可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她知道的只有他叫小腓，他喜欢看书，画画跟雕刻，笑起来既温柔又腼觍。

她跟老闆夫妇一起返回住所，所有属于小腓的东西都被清空，画作，雕刻一样不留。因为怕惹上麻烦，老闆夫妻要她立刻搬回店里，她却断然拒绝。

「这是我跟小腓的家，我会住在这，和孩子一起等小腓回来！」她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坚定的说。

贝吉拉的视线投向远方，巴黎曾经是母亲的梦想之地，但是为了等父亲回来，母亲只能待在那个南方小城，庸庸碌碌过生活。就算日子过的辛苦她也不以为杵，不管工作多累多辛苦，只要一提到父亲，母亲漂亮眼睛总会闪着雀跃光彩。她总是告诉自己，贝吉拉，加油，我们继续努力，爸爸很快就会来接我们回家！

「所以后来妳父亲有来找妳们吗？」

她望了男人一眼沉下眼帘，纤长手指在桌面敲啊敲。不是每一个爱情故事都能有幸福快乐的结局。终究，母亲没能等到那个深爱的男人，在自己十岁时，就染上肺病逝世了。

美丽绿眼睛染上一抹哀愁，就算她没说，他也明白。她哀伤模样有如雨中玫瑰惹人疼惜。虽然俩人没正式见过面，美丽的她却一直让自己留意着，所以当道格来希望自己接下这个任务时，他一口就答应了！

机会来了聪明的丹尼斯当然知道把握。他大胆伸出手，抚去她挂在脸上的晶莹泪珠，然后托起那张绝美脸蛋，让她面向自己。他皱着眉用哀伤表情凝视着她。

「贝吉拉，请妳别难过。」

她讶异地望着他，更惊讶他的大胆行为。宫廷里，男女关係很複杂，相形之下，从没有诽闻的丹尼斯大队长显得格外正派。他年轻英俊却八面玲珑，作事乾净俐落，因此深得腓力王喜爱。假以时日，肯定是宫廷的明日之星。此时此刻，他的动作似乎暗示着什幺？

她不禁想，如果跟他在一起，结婚生子，过着简单踏实生活，应该就是生为女人最大的幸福！这幺想的同时，与里昂王子初次见面时，他站在金碧辉煌宴会厅前的景象再次浮上脑海。她喜欢里昂王子吗？与其说自己喜欢他，不如说自己更在乎的是如果能嫁给他，他能带给自己的名利与地位！

她深信自己的美貌能带来登峰造极的人生！而爱情是世上最廉价的玩意，她跟母亲不一样，她要摆开爱情的縴绊，过不一样的人生！

这幺想的同时，她带着一贯娇嗔声，拨拨头髮也顺势拨开他的手。接着用若无其事的语调说话。「唉唷，都是很久的事，也没什幺好难过。只是我现在孤苦无依，更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就麻烦大队长了。」

「哈，这可真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表错情的尴尬，让丹尼斯只能搔搔头笑得勉强。

「那我再提供一个线索，这对调查应该会有很大进展。」说话同时，她将挂在脖子上的项鍊取下，摊在掌心递给他。

丹尼斯接过项鍊，白金鍊子本身并没有特别之处，所以他将墬子摊在掌心仔细瞧。那是一颗黄金钮釦，钮釦中间有一个盾牌型状的图案，盾牌中间则有橘色长线条，而最上方则是一个皇冠。丹尼斯拿来钮釦反覆观察仔细研究，确认自己没漏看。

下一秒，他抬起头用慎重表情直视着她。「贝吉拉，这幺重要的任务，妳确定要交给我？」

「我当然相信您。」她带着娇豔笑容起身，来到丹尼斯大队长身边，双手按着他肩膀，然后弯下身用温柔嗓音在他耳边低语。

「丹尼斯，后会有期了。」

柔软双唇擦过耳际的温度，一时间让人心猿意马。贝吉拉她离开后，房间陷入一片宁静，呼吸着她遗留下的浓浓香水味，丹尼斯摊开手，愣愣望着掌心里的黄金钮釦。

一般的贵族家徽并不会刻上皇冠，除非徽章的主人来自皇室。所以如果真的是贝吉拉父亲遗留的东西，如果她所言不假，那贝吉拉就可能是欧陆某皇室，流落在民间的私生女了！掌握着这样天大的秘密，不知为何，心里却只有无限遗憾。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