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同是天涯沦落人（2 / 2）

清晨的天空明亮不刺眼，我一时兴起将手掌放在太阳的位置，其中的两只指头张开让些许光芒穿透过来，刺眼的白光，让我的眼睛亮到感到眼底有些疼痛。

但我只想问，光，照了真的会变纯洁吗？

由白转黑的视线慢慢地变成从前的彩色，徒留下几颗像星星一样的白点在眼睛周围，掩盖了视野边缘的翠景。

景树迴廊旁，屈指可数几个住校生及老人家，有的在长椅上坐着休息、健走，年轻一辈则在篮球场与操场上利用运动的活力开启了新一天。

我在绿荫处看到了约四人奔驰在篮球场上，其中一位染着显眼淡金髮，被太阳折射成小麦色，既温暖又带着一丝温柔感，看到那一席髮色，我只能迅速别下目光，心却悸动不已。

面对突如起来的巧合，刚在宿舍里所想的心事，与其主角的种种过去式，马上跟着眼睛景象，继续上演。

懦弱的我，选择了迅速别下目光，原地不动的开始盯着地板，目光炙热的瞪视着鹅卵石铺成的碎石步道，直到眼眸有些乾涩，双眼皆达到目测都可以分析出材质来时，我才肯放下疲惫的眼皮，让黑暗填满眼前景物，霎时，一阵酸楚流淌过眼窝，一颗小巧澄澈的泪水沿着下颚向下滴，发出了无声宣告，昭告着其实用尽毅力做的最后坚持——视而不见。

当作没看到其实是完全无意义的作法，不管怎幺躲，用什幺方法躲，看到任何与他有关的事物，便会触景生情。

逐渐的，从心脏跳得极快，最后变成令人难以承受的心痛，在疼痛感里，我想起几年前，更加年少的我也曾坐在场旁，看着另一个金髮男孩打球，等待着他一起放学，一起回育幼院。

可是，让我们回不去的，是满腔说不尽的悔恨，与更多陈腔滥调的藉口，让我们回不去的那个罪魁祸首，说到底是身为主角之一的我。

是我断送了他精彩的未来，是我埋葬了开始腐化的他。

曾是最爱的青梅竹马，最后还不是输给了狂妄，把理智给了冲动？

我依稀记得，他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妳的一句话，会红颜祸水，妳的一抹笑，会倾国倾城。」

但他没说的是，我的脾气，只会让你赔掉城池，且搭上性命。

在我很小的时候，某天晚上，辗转难眠，我蹑手蹑脚地到了育幼院的礼拜堂，当时，修女的话，我还可以完整复读：「她是个没有生命存在的躯壳，没有灵魂的肉身，可怜他偏偏走错了路，喜欢上了这样的她。」

字字扎心的话，是我第一次了解了语言的杀伤力，同时也开始认清了他的感情。

到了一千零九十五天前，与我却有缘无份的他，只剩下一触即碎的脆弱感情，那跟柳絮般轻薄、毫无重量的感情鍊，在接近临界点时，被我用一阵北京强风，吹的遍地落散、漫天飞舞。

那年的今天，我送你的告别语，请一定要好好记得。

——再见，蔺枟诚，愿我们来生，不越萍水相逢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