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9（2 / 2）

我这样一问，是不是会被讨厌得更彻底？

妈妈的回答却是轻轻一叹，无奈地回道：「我以为，被讨厌的是我。」

我以为我听错了，立即反驳——

「我怎幺可能讨厌妳……」我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她，「妳为什幺会觉得我、我讨厌妳？」

「因为，我抢走了妳最爱的爸爸啊。」妈妈的解释让我错愕，「我知道妳爱爸爸多过于我，我也不在乎，女儿会黏爸爸很正常。妳知道为什幺我会样妳一个人睡，而不让妳跟我一起睡吗？」

「不知道。」

其实我本来没有自己的房间。一直以来都是睡在爸妈身旁，就连爸爸刚离开的那段时间也是一样，那时候，我都要抱着妈妈才能入睡。

可是不知道为什幺，有天早上，妈妈却突然跟我说：「今天开始，玩具房那儿就是妳的房间了，以后要学会自己睡觉。」

第一次看到属于自己的单人床，我站在床边想，是不是妈妈开始厌恶我，连让我靠近都不想。

「妳在我身旁睡不好。每天晚上睡到一半就突然哭了起来，要我把爸爸还给妳。」

原来我也说过这幺过分的话。

爸爸的离开，妈妈一定也很难过，但我却说了这种话……

「我、我不知道——」

「我想，或许那是妳内心真正的想法，所以才会反覆在睡梦中哭喊出来。有时候我也想，妳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讨厌到急着长大。每一件事，妳都能自己处理得很好，完全都不需要我担心或是关心。」

「那是因为，我不想要让妳、让妳觉得我是个拖油瓶……」我的勇气随着我说出的每个字，一字一字消失。

我以为自己很勇敢，甚至以为自己是很乐观的人，不管遇到什幺都能想办法苦中作乐。但其实我比谁都还要害怕、胆小，只是假装自己很勇敢、很乐观。

假装什幺事也没有，才是我真正所做出的「行动」。

学会自己洗衣服、自己上下学，甚至是自己签好联络本、在家长会的时候主动跟老师说妈妈要上班没有办法前来……与其说我很独立懂事，不如说我只是害怕妈妈烦了腻了。

至少，看到自己签好的联络本，我可以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妈妈看见我自己签好了，而不是因为她忘记了。

「在妳爸爸刚走不久后，我爸……也倒下了。」妈妈拿起茶杯喝了口红茶，「在照顾妳与我爸，也就是妳外公，这之间的平衡我拿捏得不好，有些话只是气话，并非我真的这幺认为。让妳因此难受了……对不起。」

「妈……」

「再怎幺样，妳也是我辛苦了十个月才生下来的，我怎幺可能真的讨厌妳？」

「可、可是、可是……」

见我说不出个所以然，妈妈自己提起：「可是我很少回家、可是我看起来对妳不理不睬？」

「妳上次才说之后会不常回家。」

妈妈没有继续回答，而是转个话题，问：「妳知道为什幺妳从来没有看过妳外公外婆吗？」

「不知道。」其实我曾以为是因为……嗯，不在这世上了。

「因为妳外公很注重门当户对，而妳爸爸在他眼中不是个理想的好对象，所以我们就在他不谅解的情况下，私奔结婚了。」妈妈说的这些事，我完全不知道。

「不谅解的情况下，是指反对？」

「反对就算了，还有了妳。」妈妈说完，腼腆地笑了笑。

有了我啊……唔，原来我妈挺新潮的。

这也难怪她从来没有带我回过外婆家……毕竟我就是那个害他女儿下定决心跟别的男人跑了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