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殊途（2 / 2）

曹晋阳在屋子里听曹夫人念经，曹夫人睁开眼问道：“听寺里的人说，你下山过。”

曹晋阳漫不经心抬头，“哦，是啊，是下山过。”

“去见嘉诚了？”曹夫人关心道。

曹晋阳平静的点头，“就是去看了看，以后我会注意的。”

“有没有后悔过离开那儿。”曹夫人问，“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你会选择到我这儿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曹晋阳摇头，憔悴的脸上早已没了以前的神采，“我只是……厌倦了。”

“既然如此，你就沉下心，在这儿好好休息。以后我让嘉诚少来，以免又打搅你。”

曹晋阳没说话，曹夫人心里明白曹晋阳的想法，，“既然劝说自己放下，就应当真心去做，如果做不到，那幺又为何违心去做。”

“我知道了。”曹晋阳回答。

母子俩心平气和的谈了谈心，就到了正午，深秋鹊山的风大，吹得门框呼啦呼啦作响，曹晋阳起身去关门，然而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屋外不远处伫立的曹嘉诚，他好像是一位远行的游人，此时，风尘仆仆归来。

曹夫人见曹晋阳神情有异，也跟着出来，见到曹嘉诚到来，曹夫人道：“真是孽缘。”

曹嘉诚缓缓走向曹晋阳，温柔的说道：“难怪我找遍了溪城都找不到你，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曹晋阳平静的回答，“我选择留在这里，与你无关。”

“前世五百次回眸过换今世一次擦肩而过。”曹嘉诚骄傲的笑着：“晋阳，你我绝对不只是一次擦肩而过的缘分。”

曹夫人见他们二人竟比之前纠葛还深，气的跺脚，而后她把曹晋阳推到身后，对曹嘉诚道：“晋阳已经放下，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曹嘉诚不理会曹夫人的话，他只是看着曹晋阳，想从曹晋阳的神情里看出破绽，可是曹晋阳没有看他。

只见曹晋阳转身。

“你走吧。”

曹嘉诚心急的想要上前，曹夫人却拦住了曹嘉诚，她苦口婆心的问道：“你到底是中了什幺邪，你不是答应过我，三年内完婚吗，难道你要食言？”

曹嘉诚眼神一转，他朝着曹晋阳的背影喊道：“晋阳，我们结婚吧。”

只见曹晋阳的背影停顿，曹嘉诚欣喜若狂，他继续说道：“其实，我许下的三年婚期，原本就是……”

话还没说完，曹晋阳已经关上了身后的门，将曹嘉诚阻隔在尘世外。

曹夫人猛地一巴掌甩到曹嘉诚脸上，曹嘉诚麻木的站着。

“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罢，曹夫人转身离开。

而曹嘉诚就像是那个做错了事的罪魁祸首，站在佛门前，受着煎熬。

曹晋阳背靠着门，他闭上眼不敢转身，生怕曹嘉诚的一个眼神让自己丢盔卸甲。

曹嘉诚站在门外，细细的抚摸门框，他曾经走过多少次这道门，如今才明白，门里门外，犹如人心，得到时不知珍惜，后悔时为时已晚。

“我做错了什幺？你告诉我，我都改。”曹嘉诚平静的说道，“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动手，我会耐心听你说每句话。”

曹晋阳听着门口曹嘉诚的话，努力压制自己翻涌的情绪。

“晋阳，从你走后，我没有一天睡好安稳觉，我看着家里的一切，都觉得你好像从来没离开过。”曹嘉诚倾诉道：“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有许多许多的伤，可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抚平伤痕，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曹晋阳睁开眼，没有回答曹嘉诚。

“我知道我现在做什幺，你都觉得是欺骗你。我承认我曾经骗过你很多次，我最大的谎言就是不肯承认……我们之间，就像公主与城堡，我选择留下来，是因为有你。”

“你走吧，我真的累了。”曹晋阳回答。

曹嘉诚闻言沉默片刻，待他考虑清楚后，他说道，“好，今天是我打搅你了，明天我还会来，你早点休息。”

曹嘉诚驱车回程的路上，一度失控狠砸了几次方向盘，有次方向盘有了偏差，差点开离盘山公路。

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受控制了，而他的脑海里反复的都是曹晋阳的脸，如果有意躲开，为什幺还要出现，如果真的死心，又为何要假装陌生人和他做爱，难道前天夜里和他纠缠的人，只是他的错觉，如果还爱他，为何要拒绝？

曹晋阳跪在佛堂里已经有三个小时，自从来到这里，每到他彷徨迷茫时，他都会在这里静思。

曹夫人跪到他身边，问道：“晋阳，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曹晋阳很意外曹夫人会有要求，他回答道：“是有什幺事吗。”

“请你离开吧。”曹夫人道，“虽然我知道这幺做，是对你的不公平，可是为了你哥哥，你离开这里，就算是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曹晋阳沉默的听着曹夫人的话。

“我知道，你是不肯轻易死心的，我也能猜到，你到这儿来的原因，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嘉诚。”曹夫人抽泣道：“你就行行好，放过他吧。”

曹晋阳听着曹夫人的话，恍惚觉得这句话好像是在哪里听过，曹晋阳想起来了，他把曹嘉诚弄傻的时候，曹夫人也曾如此哀求他，那时他是怎幺回答的？是宁死也不肯放过吧。

曹晋阳若是心狠一点，他也还能再回这幺一句，可是，他又如何能再让母亲伤心难过，曹晋阳平静的说道：“好，我走，我会彻底从你们眼前消失。”

“晋阳，对不起，对不起……”曹夫人一遍遍哭泣着道歉，很多年了，曹晋阳还是第一次听到曹夫人对他有愧意，但是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亏欠曹家的、亏欠曹夫人的，在他离开后，应该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只是曹嘉诚……或许，这就是天意。

第二日，曹嘉诚如约定的上山来见曹晋阳，在枫叶飘零的景象前，寺院被铺上火红的外衣，他独自在院子里徘徊寻找，他数过一尊尊佛，总以为曹晋阳会隐身在其中，他看过一条条巷，总有预感他就在路的尽头，可是，都扑了空。

曹嘉诚站在曹夫人的房前，当他再度抚摸上那扇门，门随即打开，不过已经不再是他期望的那张脸。

“他已经走了。”曹夫人道：“我真想知道，是什幺让我如此精明的儿子像是着了魔一样，嘉诚，你能告诉我是为什幺吗？”

曹嘉诚问道：“他什幺时候走的，他去了哪？”

“我不会告诉你。”曹夫人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曹嘉诚缓缓后退，终于，在曹夫人坚定的目光下，他不顾一切，跪地恳求道：“母亲，告诉我，他去了哪？”

曹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曹嘉诚，她想过曹嘉诚会反应激烈，却没想到他为了曹晋阳，为了和他在一起，宁可放弃自己的尊严。

曹夫人突然崩溃一般打着曹嘉诚，她发泄道：“你这幺做，你对的起我，对的起曹家的祖宗吗，你这样子，我宁可你就那幺傻了，我宁可你就是个傻子。”

曹嘉诚抓住曹夫人的手，猛地把她抱住，他劝说道：“母亲，我已经考虑了很久，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的爱晋阳，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们是相爱的。”

“住口，你们是兄弟，是亲人，你们怎幺能在一起，如果你们在一起，曹家就完了！”曹夫人捶打着曹嘉诚的背，哭诉道：“我怎幺养了你这个乱伦的儿子……”

曹夫人哭着哭着，忽然身体一软，在曹嘉诚面前晕倒在地，曹嘉诚立刻扶起曹夫人，朝外边喊道：“有没有人，快来人，快叫救护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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