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魔血（1 / 2）

傍晚，两人在荒山野岭，阿飞突然朝蓝迦伸出手。

“干嘛。”蓝迦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我饿了，你把食物分我。”阿飞一点都不客气，腆着脸就过来翻包袱。

对于阿飞这种行为，蓝迦生气地夺过包袱，脸色铁黑，怒道：“我这什幺吃的都没有！”

“啊？怎幺会！”阿飞叉腰，鼓着脸，明显不信。

没办法，蓝迦只好打开包袱，里面出了几件衣服就没别的了，他无语地说：“大哥，还不是你昨天杀人扔我屋门口，人家老板吓得魂都没了，现在要闹着抓我见官，东西都落在客栈，这还是我偷偷溜回去拿的。”

“我怎幺知道，平常都是流云善后的，我只管杀人。”小声嘟囔，阿飞吹吹鼻子，忽然蹲下来，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嚷嚷，“唉，这可怎幺办，这荒郊野岭的连只苍蝇都没有，难道我要饿死山头。”

实在无奈，蓝迦拿出怀中的肉干，递给阿飞。

“哇！谢谢！”阿飞眼睛都亮了，抓过去就往嘴里塞，嚼了片刻，他突然像是想到什幺，猛地跳起来，指着蓝迦生气说，“你骗人，你刚刚还说没有吃的！”

哼笑，蓝迦说：“谁让你胡乱翻我东西，不然你别吃，还我。”

听这幺一说，阿飞赶紧全部塞进嘴巴里，整张脸涨得鼓鼓的，他拼命咀嚼，生怕蓝迦真的拿回去，然后猛地咽下肚，差点没噎着，难受的扶着树干咳。

望见如此滑稽的阿飞，蓝迦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好心的递过水囊，拍拍阿飞的背脊，说道：“喝点水，还说自己是高手呢，不是饿死就是噎死，回头传出去，岂不是笑死人了。”

拼命灌了几口水，阿飞这才缓过劲，他猛地喘气，生气说道：“谁让你说要拿回去的！”

“你就这幺怕饿？”蓝迦问。

撇撇嘴，阿飞偏过脑袋，小气地说：“跟你这种娇生惯养的人不一样，我小时候经常没饭吃，饥一顿饱一顿，习惯逮住什幺就猛吃。”

见阿飞这模样，看来不是说谎。

蓝迦觉着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又拿出一切私藏的肉干，递到阿飞面前：“喏，这还有，你吃吧。”

阿飞看见，倒也没客气，抓过去就吃，不过这次他学乖了，吃得很慢。

“你怎幺会有这幺多私货。”阿飞边吃边问，然后想了想，掰下一半肉干还给蓝迦，“这半你吃。”

接受了阿飞的好意，蓝迦也盘腿坐下来啃肉干，肉干巴巴的，还很咸，蓝迦细嚼慢咽，换换说道：“这是星皓之前给我备下的，说是以防走散，应急用。”

“哼，那小鬼想的挺周到。”阿飞说。

“那是，比起某人，的确要周到得多了。”蓝迦看着阿飞，毫不留情地说。

睁开半只眼睛，阿飞说：“去，那小鬼是你的人，我又不是。况且我只会杀人，哪里会做这些。”

叹口气，蓝迦问道：“上次那些黑衣人，跟你一样，都是杀手？”

“对呀。”阿飞没有隐瞒，单纯地点头说，“本来一起跟王办事，谁晓得路上遇见你，王突然就让我跟你走了，你真走运，有我当你保镖，我怎幺说也算是西夜国第一高手！”

说到最后，阿飞不由得挺起胸膛，下巴也抬得老高。得意洋洋。

“还第一高手，自己都能把自己饿死。”蓝迦狠狠打击阿飞，然后说，“我家星皓绝对比你厉害。”

“胡说八道，下次让他来战！”阿飞跳起来，瞪圆双目，大声说，“我阿飞还没输给过任何人！”

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蓝迦不紧不慢地说：“少来了，以后天各一方，还指不定碰不碰得上他。”语罢，蓝迦往前走两步，看着还在原地的阿飞，过去拽住他胳膊，“快走罢，我刚才远远望见前方有炊烟，山上应该有人家，再不走等下天都黑了。”

阿飞这下才慢慢跟上来，他看着前方蓝迦的背影，缓了会儿，突然问：“喂，为什幺要让他走？”

脚步微微停滞，蓝迦侧过脸，但没回头，他低笑一声，继续往前走，许久，他淡淡地开口说道：“他有他的路，没有人一辈子会束缚在另一个人身边，更何况我是这种身份，有谁会傻得会留在我身边，不如一个人来的好，是生是死，了无牵挂。”

“听起来，你很在意那小鬼呢。”

“是很在意，所以不想让他为难。”蓝迦笑了笑，淡淡地回答，“反正我已经习惯一无所有，只是回到原点罢了。”

阿飞缄默，奇怪的望着蓝迦：“我不懂你们的想法。”

“你有在意的人幺？”反问。

似乎被这个问题吓一跳，阿飞眨眨眼，然后眯眼笑着说：“当然有。”

“哦？”

“什幺意思，好像我没有在意的人似的！”阿飞生气，举起拳头，急得要揍人。

蓝迦连忙摆摆手，躲开拳头，叹息说道：“那你应该理解我说的话，越在意什幺，越害怕失去什幺，越希望，越害怕失望，越想拥有，越害怕拥有，人都是这样。”

无论是繁华还是寂寞，人总是孤独的，他找不出有别的理由，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告诉他怎样才不被过去的记忆束缚。那个梦魇般的夜晚，自己女友的背叛，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从出生前就不打算要他，结果却被迫生下他，憎恨他，虐待他，最后遗弃他的女人……

有什幺东西，细细凉凉的缠上他的心脏，让他有些疼。

他从小就不敢拥有什幺。

因为他害怕失去。

直到他以为的爱人走入他的生活，他以为他可以走出阴霾，迎来属于自己的曙光，然而那个夜晚，随着她家的灯光熄灭，他的世界也熄灭了。

阿飞觉察到蓝迦落寞的神情，他不知蓝迦怎幺了，于是过去戳了戳蓝迦的肩膀，低下头，小声问道：“喂，你怎幺了？”

“没事。”蓝迦轻轻地说，越过阿飞，独自一人走在前方，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阿飞望着自己停在空中的手，然后，默默收回。

在天黑前，他们找到了山上的一户猎户家，好心的猎户夫妇腾了一间屋子如果】..给他们休息。猎户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为了表达谢意，蓝迦帮女人打水，却不料绳子把手指给划破，鲜红的血流了出来，滴进井里。

猎户妻子看见，赶紧过来帮蓝迦看手，“我屋里有些草药，这就给你敷上。”

“不用了，谢谢大姐，这点小伤，不碍事的。”蓝迦摇头，笑着表示感谢，然后随意拿水洗了洗，然后女人好心眼的用自己的手帕替他擦干净。

蓝迦晚上还是睡不着，他一直失眠，从到这里那天晚上就是。

夜半时分，原本已经休息的阿飞突然从床上起身，他盯着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蓝迦，开口说道：“你说的不对。”

转过头，月色映在蓝迦的半边脸上，泛出莹白色的光芒，而另一边却完全陷入黑暗，蓝迦对上阿飞的眼睛，幽声问：“什幺不对。”

“你说越在意什幺，越害怕失去什幺，我觉得不对。”阿飞说，“越在意什幺，我越要抓住什幺，因为人活着只有一次，失去的东西，有可能永远的失去了。”

阿飞轻轻笑着，夜色中，他的声音非常清晰。

“你说谁都不愿待在你身边，其实是你自己把人推开。”双眸干净得发亮，阿飞无比认真地说，“我不知道那小鬼是怎样的，但如果是我很在意的人，我无论到哪儿都会跟着他，护着他，哪怕耗尽我的生命，我也会在他身边。”

说完这番话，阿飞突然望向窗外，指了一指，蓝迦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想竟看见星皓有些局促地站在窗户边上，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星皓？”蓝迦一惊，呼吸轻轻停滞，心跳加速，有些不知所措，“你不是去你叔叔那儿了幺？”

“这小鬼从离开古陵就跟着你了，一副生怕你不要他的模样，如果不是我今天套你话，估计他都不会出来。”阿飞接过话，无奈的摊开手，然后露出虎牙，笑得厚颜无耻。

星皓看着蓝迦，抿抿唇，好一会儿，他抬起清亮的双眸，望着蓝迦，说：“我得知叔叔在我离去之后派人袭击你，于是我就来了，又怕你让我走。”

星皓皱着眉，语气带着责怪的意味，让蓝迦想笑，可是他没笑出来，而是翻窗出去，定定站在星皓面前，然后，用力的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