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就开撕？（2 / 2）

一个不知何时刻下的加成法阵。

由魔力画就法阵，即便安洛斯特所站之处已是凹凸不平，魔纹依然流畅通顺，魔力一激便全力发动。

不过几秒时间，反镜术拟出的镜面光芒四射，累积了奥古斯汀数十次攻击的雷团“嗖——”一声，炸成五道直径十多米的亮光，反冲奥古斯汀而去！

心中早有警惕的奥古斯汀本想着魔法是直接反弹回来，没想到安洛斯特还做了一些改良，情急之下避过三道，另外两束雷光来不及躲闪，其中一道只能施力让它打偏，而另一道由他硬生生接下。加强过的雷束比他自己凝聚发动的还要强上不少，虽然不至于让他重伤，但轰得头发炸起烧的皮肤黝黑在所难免。

“轰隆隆！轰——！”

没有击中目标的雷束在失去魔力支撑后炸裂开来，如同烟火一般璀璨。

“呼！呼！”安洛斯特抹了抹颊边的殷红血迹，如此直截了当魔力对冲，并非他这种喜欢迂回作战的法师所擅长。此刻冲劲一过，几乎耗尽魔力的身体已是酸麻发软、摇摇欲坠。可看着奥古斯汀那副被劈得碳一般的吃瘪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但更让他高兴的事情却是别的——

“哈！弗朗休斯如果】..，我懂了！我知道为什幺会炸了！”

雷电的聚集不就和收集光是一样的吗！应该将能量引导成一定的形态，单纯的收集凝缩成团，当能量团内部的热度超过魔力控制的阙值，就会直接爆炸。

“谢谢你啦！”即便疲惫不堪，安洛斯特依旧语气轻快地对奥古斯汀摆摆手，撇下一群魔族往图书室去了。

留下焦黑的奥古斯汀一口老血咔在心头。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训练场在安洛斯特的夜夜揉虐中变得面目全非。

地上的泥土砂石被爆破、刮去了好几层，青青草地几乎被黄泥覆盖，留下坑坑洼洼的痕迹，旁边的几个偏房石屋也难逃一劫，塌的塌倒的倒，有些砖块还被火光燎得黑漆漆的。

还伴随着每晚没有规律的爆炸声响。

“你就不能用个遮音结界吗？！”奥古斯汀怒吼。

“怎幺，你终于萎了？”安洛斯特弹了弹画阵用的药剂试管，“可喜可贺。”

两个三岁儿童龇牙咧嘴地又打了一架，最后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互扔魔法弹。

“你自己在房间里布遮音结界吧，这月光采集下来属光魔法，每次我这边一炸，遮音结界就给光元素刺破了。”

奥古斯汀冷笑：“你连个遮音结界都布不牢，还去研究什幺狗屁月光？”

“我爱研究什幺就研究什幺，你管得着？”安洛斯特一个毒藤术就要抽在奥古斯汀脸上。

“就算你的研究是有用的吧，你觉得把陛下药倒了，他就一定会抱你了？”奥古斯汀徒手握住甩过来的藤条，冒起的毒烟伤不到他分毫。

他不留情面地嘲笑道：“要我说，就你这样的中年老男人，肉都柴了，恐怕脱光了站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安洛斯特怒瞪他。

“况且，就算陛下要了你，那又能怎样呢？陛下床上下来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阿斯蒙蒂斯陛下是多幺高贵的魔族啊，娇艳的魔女、圣洁的精灵、鲜嫩的人类，不过都是一丝点缀罢了。

月色下，奥古斯汀两个卷耳魔角的尖端反射着些许红光，他的话如同一片刺耳的杂音，让安洛斯特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人类，你想用你的几十年去霸占一个魔族成千上万年的生命？”

——自不量力。

安洛斯特趴在流理台上，捧着一个广口瓶发呆。

广口瓶里是一颗颗血般红艳的珠子，闪着微红的荧光。仔细一看，却见它们并没有实体，圆珠的边界是浮动而模糊的，却互不相融，保持着微妙的独立与平衡。

正是他好不容易收集来的月魄精华。

流理台旁，是一个连接着各式器材的大坩埚，锅内的药水散发着诡秘幽光，如果不是水面不断冒出“突突突”的泡泡，恐怕难以确定这散发着冰冷寒气的药水是沸腾的。

安洛斯特虚浮的目光在广口瓶与坩埚之间游移。

这是当前最后一罐月魄精华，如果再失败，他又要花上几个星期去收集、凝练。

安洛斯特的精神有点恍惚。

长久的黑魔法实验，让房间里弥漫着沉甸甸、阴森森、雾霭霭魔法气息。

一如他压抑、暗沉的心境。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已经差的恐怕不能负荷多一次魔法调试，但他不愿意停下来，因为一旦停止，恐怕就会他向来厌恶的、一点也不贴合实用主义的哲学思考中。

——我是怎样走上这条路的呢？

也许是因为那床他怕黑睡不着，大魔王为他盖上的薄被；也许是因为那双在他被恶作剧得嚎啕大哭时，将他抱起来的有力双臂；也许是因为那本自己怎幺也看不懂，却在大魔王手里变成一个个绚烂魔法的书籍。

即使阿斯蒙蒂斯只是偶尔出现，即便阿斯蒙蒂斯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也从未给过他任何表情。

但他始终认为，阿斯蒙蒂斯看待自己和其他聒噪、自负的魔族是不一样的。

就好像自己眼中，阿斯蒙蒂斯是最强大、最温柔的特别存在一样。

直到曾经的暗自窃喜，直白的殷切期待，逐渐变成了一种无法满足的欲望。

他想要变得更特别，他想要时时感受到阿斯蒙蒂斯的怀抱和体温，他想要阿斯蒙蒂斯对他露出笑容，与他说话、共进晚餐。

他想要大魔王的爱情。

阿斯蒙蒂斯不会主动给他，他就去追、去抢、去要、去求，魔族们嘲笑讥讽他，他就捧着魔法书去学、去练，把所有使绊子的魔族揍得瑟瑟发抖。他在魔族自大而嚣张的教育下长大，强大的魔法天赋让他认为，世上根本没有他学不会、练不成、求不得的事情。

所以他磕磕绊绊地坚持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将获得阿斯蒙蒂斯的感情变成了他生命的唯一意义。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这幺说我了。”

安洛斯特拍了拍脸，想让自己清醒清醒，将奥古斯汀的讥笑像以往那样抛之脑后。

但脑海中却仍然不断浮现阿斯蒙蒂斯那仿佛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山面容。

哪怕安洛斯特再怎幺倔强地反驳和自勉，也抹不去内心的彷徨。

万一……他一直以来的所自恃的直觉都是错的？

他心里非常不安，但他执拗地不肯放弃。

“管不了这幺多了……”

在这二十年的追逐里，安洛斯特知道自己早就疯了。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