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浪是个出租车司机。
他专开夜班,因为他白天在馒头店打工。
莫思浪才二十三岁,一年前,孤身到这城市打拼,赚了钱还得寄回给乡下的母亲。
大清早他对着蒸笼和来往的顾客,满头大汗。下午睡个回笼觉,晚上在通畅的街道上开车。
车上没有乘客的时候,他在宽敞的大道上把车开得飞快。当速度达到一定程度,他觉得浑身畅快。把城市的人潮涌动和紧迫抛在脑后,肆意的轻松愉快。这时赚钱显得都不那幺重要,他彻底享受着飙车的快感。
当然了,他精心计算着多少收入才能抵掉租车的成本和油费。他不可能亏本开车。发现到了月底赚的钱不够,他就约多几个长途的客人,晚上去机场接送。遇上老实打表的外国人,他就赚得更多。
这日是月头,正是凌晨十二点钟。莫思浪跑了几个小区附近的街道,没拉到客人。他也不着急,开了深夜电台,电台播着节奏鲜明的流行音乐。他跟着鼓点摇头晃脑,加大油门沿着空旷的大道一路飞奔,心里飘飘然。
飞到中山路的十字路口,远处的绿灯突然闪了几下,变成红灯。他骂了一声,右脚踩刹车。车子滑行一阵,轮胎摩擦发出巨响,在斑马线前堪堪停下。
道路两旁树立的白灯,一如既往地闪耀,好像地上的星星。只是那整齐的排布,看久了多生厌烦。
他打量着久久不绿的红灯,视线突然捕捉到车辆前方,好像有什幺东西。一个绑着闪亮皮带的人,横跨了几条白色的斑马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车子要是往前行,指不定就压到那人的双脚。
莫思浪摁住方向盘上的喇叭,摁了好几下。又打开前照灯,闪了好几下。他以为那人只是喝大了一时昏迷,噪音和刺眼的灯光照几下就醒了。
没想到他还是不动。
这下莫思浪有些慌了。不会是死了吧。
莫思浪犹疑着。换个隔壁车道,就能略过那人向前开去,假装什幺也没看到。
但万一那人还没死,只是受了重伤没法动弹,他就算见死不救。
或者是鬼。莫思浪打了个冷颤。
凌晨十二点路上黑漆漆一片,白色路灯显得森严,红灯一下转了绿灯,一下一下照在莫思浪的视网膜上。
做个抉择。
莫思浪横下心来,一把推开车门,心想豁出去了。走到斑马线上,用脚踢了两下那人。
那人闷哼了一声,莫思浪松了口气。
弯腰把那人翻了过来,扑面而来一股酒精的气味。
又是个醉鬼!莫思浪在心里一阵鄙弃。
凑近来看,躺在地上的男人衣着完整,不像有伤,浪费了莫思浪一番心机。他正想一走了之,
意识到男人躺的位置造成了巨大安全隐患。莫思浪刚才只要开快一些就能从他身上碾过去,何况是车来车往的主干道。莫思浪只得从他身后绕过,扶起他的上身,拉住两条胳膊,往路上的安全岛拖去。
拖着拖着,他注意到男人脚下一对考究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咖啡色皮鞋。仔细一看,上身的一件polo衬衫,还有闪亮的皮带。妥妥的有钱人装扮啊。
莫思浪想了想,拐了个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男人弄上了副驾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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