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夫人书房出来,南云嘉嘟着嘴,满脸的不开心。南云翼虽也是心事重重,还是勉强挤出个笑脸,逗她道:“云嘉,我的好妹妹,怎么这么不高兴?今天阿爹发那么大火,是冲着我来的,却连累了你,是做哥哥的不是。别生气了,阿娘给了我不少银两,二哥带你去街面上耍耍!”
南云嘉听到此处,更觉得气往上撞:“那钱又不是给我的,是给你亲亲表妹的!你拿着它,同你的表妹做耍吧!”
“什么叫我的亲亲表妹,”南云翼一脸的无奈,“微澜表妹是母亲的亲侄女,是咱俩的表妹,人家听说了喜事,受邀前来庆贺,能不好好招待吗?”
“呦,还微澜呐,哥哥你虽说要成为修行人,可毕竟还没有开始正式修行,就不要这么大大咧咧,唤人家女孩儿的闺名了,”南云嘉突然爆发了,冲哥哥大叫道,“哥哥,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啊。两家都有十几年没联系了,许表妹早不来晚不来,难道不是对你……”她把“有所企图”四个字咽了下去,转而道,“总而言之,二哥你听我的,与她少接触便是了。接待许表妹的一应事宜,都由我来做!”
“许表妹难道不是受母亲邀请而来吗?”南云翼一脸奇怪地望着她,眼神纯净如天池的夜空,一时把她堵得没有言语。
她张了张嘴叫到:“哥,你怎么这么傻啊!母亲大人一向精明强干,但她特别重感情,对有血缘的亲人,简直疼到了心里去!天都城的娘家,二十多年都没有联系了,她还在不停地念叨。这次分明是那个叫‘许微澜’的女人,见有利可图贸然前来,阿娘为了维护亲侄女的面子,才说是自己邀请的!我管着阿娘来往信函,阿娘这段时日,根本没往天都城方向发过信!”
她看着仍一脸懵懂的哥哥,无奈地叹了口气,竖起了一根手指:“总之,哥哥你要记住:一、不吃那个女人给的任何食物,包括饮水在内;二、不要闻任何那个女人递过来的东西;三、无论那个女人管你讨什么贴身表记,比如手帕啊,扇坠儿啊,玉佩啊,都不要给;同样的,她要硬塞给你什么东西,尤其是贴身的帕子啊,香囊啊,如意结啊,你也千万不要接,尤其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一定要言辞拒绝,声音大得一定要让对方听见!”
看着哥哥宠溺的眼神,她还是硬下心肠来:“二哥,来把我方才说的话,从头到尾复述一遍吧。”
“云嘉,这样做真的好傻。好吧好吧我投降我投降,一、不许吃许表妹给我的食物;二、不许闻许表妹给我的礼物;三、不许……”
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几乎透得如筛子般的小南府。更何况,这兄妹俩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俩的谈话内容,就顺着凛凛的寒风,吹遍了大街小巷。
“老周,你听说了吗?最近在咱们玄水城大出风头的南家小二郎,他嫡亲表妹千里迢迢,从天都城特意赶过来了。据说许夫人,有意将她娘家侄女儿,许配给南云翼呢!”为了区分南云翼和玄水南氏主家的南怀清,玄水城里干脆叫南怀清南二郎,称呼年岁更小的南云翼“小二郎”。
“呦,这不别的世家,都落空了嘛!西岭肖家不辞劳苦从外城赶来,这下子被打了脸,可够瞧了啊!”
“这位南云翼的表妹,是何方神圣?可真够牛的,连面都没见上,就让许夫人把人选定下了,难道是……”
说话的人打了个手势,对面的人不屑地抬抬手:“怎么可能?要是许夫人家里当初有这样的靠山,怎么会把许夫人远嫁到这里,还许配给一个凡人?你也别多想,听说这位许表妹,连修炼的资质都无,这回父亲死了,被人从天都城赶出来了!”
“那她怎么能攀上……”
“听说,这位许表妹,可有手段了!长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说话的人见周围的茶客都纷纷聚拢了过来,不由得大感得意,更加说得兴致勃勃,唾液四溅,“手段,也特别高明!听我老婆娘家四妹妹奶娘表侄儿的相好,也是小南府三娘子的贴身丫鬟讲,二郎君亲口对他妹妹说,他身上挂的香囊,用的帕子,都是这位许表妹给做的!他还和这位许表妹,互换了玉佩,在道殿里宣誓永结同心,白头到老,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哇”,人群里一下子沸腾起来。这群整日里泡茶馆的,平日里就没什么正经事做,整天在这里吹牛磨牙指手画脚,一壶清茶接着续白水,能喝这么整整一天。议论道门政策,还有半路回家人间蒸发的可怕后果,但谈论些桃色八卦,后院秘闻,却没有太大的风险,受众范围也更广。男女老少聚在一起,若说有什么,他们都能听得懂又能接得上话的,难道不就是这些吗?
当然,一般类似的流言,都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了,当事人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当从传风馆怒气冲冲的南父闯入夫人书房的时候,兄妹俩还一无所知,正在和母亲探讨表妹来做客时房屋的摆设,吃饭的样式。许夫人正在回忆自己待字闺中的时候:“那时我们在家中,最喜欢的食物就是葡萄。葡萄是从西漠夜方那边空运来的,可以榨汁,可以酿酒,还可以晒成葡萄干,总之,怎么吃怎么甜……”
“还吃什么,丢人都丢到城里去了!”他一进来,脸上青筋暴突,咣叽咣叽地直拍着桌案,“静如,你做下的好事!表面上为着咱儿子考虑,心里却只想着自己娘家!如今城里都传遍了,你教唆二郎同你娘家侄女私通款曲定下终身。我今天把话撂这里,我南以诚,才是这家的家主,你侄女休想进咱家的门,做妾也不可能!”
言罢,他一摔门,气咻咻地去了,留下屋中面面相觑的三人。许夫人气得直打摆子,双目发直不知在想什么。南云嘉又气又是心疼,把阿娘扶到了一边的躺椅上,嘴里恨恨道:“那个许微澜,真是天生的祸水妖姬,化了形的狐狸精,至少有千年的道行,人还没到,就开始兴风作浪起来了!”
目前盘桓在风神关的沧澜,自然听不到千里之外的控诉声,连个喷嚏也没打。她正在马车中试妆。为了遮住左脸颊那一大块显眼的红斑,自称“监察部第一化妆高手”的蓟那自告奋勇地下车去,买了一堆胭脂水粉回来。
“就是把这些□□在脸上抹匀,就能遮住了?”她怀疑地盯了蓟那一眼。
“自然啦,”蓟那信誓旦旦地道,“若不是咱俩灵力不同,直接用法术在你脸上掩饰灵力波动太大,也不必这么麻烦。”
一炷香后,蓟那默默端来了一盆水。“咳咳,怎么这般呛人,”沧澜一边抱怨着,一边把脸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粉洗掉了,“就没有什么靠谱点的方法啊?”
“有啊,怎么没有,”蓟那懒懒地挽起袖子,“你们这些世家女,一个个眼高手低,离了丫环啥都不会干,连粉都扑不好。还得我出手,给你上个妆。”
半晌。
“这就是传说中的……猴屁股妆?”沧澜望着镜中自己脸颊上,红彤彤的两圆团,“小蓟师兄,是修真界的流行奇怪,还是你的品位独特?”
“什么猴屁股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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