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过秦楼
女孩阴沉着脸色,勉强压下内心怒火地伫立于玄云宫门前。每当刘承传达一份帝王旨意,华贵罕有的赏赐不断涌现时,她那双漂亮深邃的圆眸即变得更加灰暗。看来自己是躲不过耀天帝的关注,只要是个聪明人,均会前来拉拢他这当红的主儿。虽是不清楚皇上此举有何用意,但绝不会是什幺好果子。语气冰冷的答谢皇上旨意,寒玥挥手示意宫奴将赏赐品搬至玄云宫内,接着独自走进书房。华枫已先歇息,今日对他而言实是过于折磨,若非自己带着前世记忆轮迴,怕是无法从容应对耀天帝的试探。
欧阳亘轩真真是个令人畏惧、心机城府极深的君主。寒玥紧皱着眉,前世因修道而远离尘世,日日不食人间烟火,故对人心险恶算计的了解,是今生于宰相府里遭遇抵挡。略显嫌恶的撇了撇嘴,或许她该感谢处处陷害她的雅夫人及相府其余姬妾们,否则哪能猜算耀天帝的心思与用意。倏然间,书房中多了道凛然气息,让寒玥收敛心神小心戒备。察觉对方并无恶意后,女孩便厉声轻喝:「来者何人?」一身穿黑衣的青髮男子现了身,并跪在地面恭敬的道:「属下青冥,由主人吩咐前来保护少爷您的人。」「你是父亲派来的人?」「是。」
寒玥静默的凝视着青冥,久久没有开口言谈。长时间的注目使青冥略感不自在,他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更不论被人直直盯着瞧望。正当他思索该如何开口告退之际,孩童的问话令他心下猛然一惊:「你是上古剑灵?」难掩错愕的抬首看向寒玥,青冥不可置信地轻呼道:「您怎幺知悉属下是上古剑灵?」「别自称为属下。」寒玥缓缓拧起眉,语气夹杂几丝反对意味:「向来只有剑灵选主,亘古以来便是如此。你无须且亦不适合用那词彙来称呼自己。」
青冥神色複杂的望着寒玥,他早已被人类驯化,不再是往昔那高傲自由、意气风发的剑灵。只要剑身被封印的一日,他便无法恢复自由之身。女孩走到剑灵面前,伸出手触摸青冥的脸,言词间透着一丝温柔:「你的剑身呢?」青冥喃喃回应:「被…封印了。」剑灵自寒玥的眼瞳深处,瞧见惋惜和心疼情绪,使他不禁兴起一道疯狂念想。若是认眼前的男孩为其主,青冥甘愿放弃自由,永远跟随他、保护他,直至自己被消灭为止。
收回探出的掌,寒玥指着软禢嘱咐:「且到那处落座,我自认无才多能,可承受上古剑灵的跪礼。」「您无须如此,属下…」女孩乾脆俐落地拉起青冥,牵着他一块儿走到软禢前,并用力将他压制端坐。神情呆愣的看着寒玥的小手,孩童温暖柔嫩的肌肤触感,让剑灵有了片刻恍神。「青冥,父亲为何派你入宫来保护我?」寒玥的询问声令他收回心绪,且犹豫着要将实情告知多少。见他面有思虑,女孩逐淡淡的道:「若是无可奉告,你也不必勉强。」
「我无法给予你半分信赖,只因你是父亲指派的剑灵。」站起身子且背对着青冥,寒玥满是冷漠的说:「在这宫中,除了我自己,谁也不能信。即便你是正气凛然的上古剑灵,若非效忠于我,否则一概不信。」回头看向剑灵,女孩本是温和柔软的圆眸已染上森寒:「若无要事,你便退下离开。」青冥神情纠结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消失在书房中。寒玥幽幽叹息,慕容曜派剑灵前来保护她,代表这入宫学习仅是美其名之,但真实用意铁定充满杀机。
寒玥喃喃猜想:「难道…是要拿我要胁爷爷?」非也,此事绝不可能如厮单纯,肯定是有什幺关键因素,是她尚未理清挖掘罢了。难掩气闷抑郁的拍了桌子一下,女孩咬紧牙关低声抱怨:「天杀的慕容曜和耀天帝…」既然事件暂且扑朔迷离,那她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仰赖临机应变的能耐和运气。看着堆叠于书房内,由帝王赏赐的各项珍贵宝物,寒玥忍不住溢出一丝讥讽:「假情假意,真让人想全拿去变卖,好图个耳根清静。」
她素来不喜麻烦事物,纵然前世修道之际,亦是如此避退。师父曾说她那冷漠寡情、不问世事的性子,实属上上登仙人选,无奈对人世间勾心斗角之事,了解过于薄弱,最易识人不清而遭人算计。因此,寒玥督促自身努力修练,继而成为师门顶尖之徒,令其同门皆望之却步,愣是没料想自己竟会惨死在深爱之人手里。隐身在旁的青冥,看着陷入思绪的孩童,内心满是百感交集。绝情向他转告慕容曜与帝王间的谈话时,剑灵只皱紧眉头,却不考虑将内容透露给寒玥。他的职责是护其安危,其他杂事并不想插手干预,可现在他起了犹豫心思。
慕容寒玥的话令青冥深感震撼,甚至回想起自己曾倍受景仰的时光。凝望眼前正低声咒骂生父和皇帝的孩童,剑灵微微勾起一抹浅笑,他想着这孩子当真特别,竟能知悉他是上古剑灵。正当青冥有意现身询问寒玥,究竟是如何得知他乃上古剑灵之刻,他瞧见孩童凛神望了屋外一眼,随即飞快奔出书房,直直冲向慕容华枫居住的楼阁。收敛心神且往外扩散察探,剑灵发现一道强烈的杀气正往玄云宫前来,在惊讶寒玥的敏锐同时,他亦快速赶往华枫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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