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杏花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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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杏花风

轻轻的敲门声响,伴随紫静略显睡意的嗓音:「主子,您该起了。」寒玥睁开双眼,抬手揉揉微发胀的额角。昨晚趁着众人熟睡之余,女孩服下冰蛤丸,并藉着月光寒阴之气修练天水心法,现下倒有些乏力。天水九重,修练重数愈高,心性则日渐淡漠寒情。直至九重之际,可谓无心无情,方能度劫成仙。可天水心法修练极为困难,除去成为逐日金錀之主外,修道者须于阴时寒刻诞生,心性亦得凉薄无情。寒玥上世因心存挂怀,故而止步在六重之道,清幻真人对她的癡傻是既气愤又无奈,直骂她浪费天赋。

昨夜,女孩冲破天水三重,倒是较前世快上许多。在紫静一边服侍穿衣,寒玥一边思索为何能这般顺遂,莫是今世了无牵挂?或抑是真如师父所言,她的心性本寡情淡漠,可一旦遇见所爱之人,逐放不下亦不愿放?想到那人总如耀日般温和柔熙的笑容,寒玥只觉从心底苦至唇畔,令她苦的流不出泪来。那人的温柔深情,永远都不属于她,永远都不。

紫静俐落的替女孩繫好腰带,并配上一枚淡黄翡翠双鱼挂件:「主子,早膳已準备妥当,请问您要在哪儿用膳?」寒玥瞥了铜镜一眼,细緻柔美的脸蛋露出一丝笑意。不得不说,紫静当真是名优秀侍婢,倒是将她打点的简单却不失贵气。如墨及腰长髮用白玉环束起,一袭深蓝锦织缎袍,搭配银色墨纹腰带,让人瞧得出身分,却绝不压过皇族威严。「华枫可起了?」「小少爷已起,但尚未着衣。」「那在正厅用膳,第一日学习不可迟时,赶紧遣人去将华枫收拾好。」「是。」踏出墨天阁,天色尚未明亮,一旁的花叶沾着清晨露水,薄薄雾气遮掩前方的羊石小径,使寒玥有种迷茫感。

今是女孩进宫第三日,未来日子却一片汹涌灰暗,她尚有华枫必须保护,但不知该如何保住他们姐弟二人。「唉…且走一步算一步…」幽幽叹了口气,寒玥缓缓走入正厅,落座方开始用膳,过了一会儿才见华枫匆忙赶来。「哥哥早。」华枫笑嘻嘻的朝寒玥问好,却被自家哥哥用筷子敲头:「时辰不早,你快些用膳,以免赶不上学习。」男童嘟起嘴巴,坐在女孩身旁开始用膳,寒玥带着淡淡笑意及宠溺,替弟弟夹了梅酿鸡丝,再舀了碗翡翠豆腐羹给他。看着哥哥将自己喜爱的菜餚放置眼前,华枫笑得更加灿烂,二哥果然是最好的。

「傻笑吃不了饭,快趁热吃掉。」用筷轻点幼弟的碗,女孩端起蓝釉白瓷汤碗,慢条斯理的喝着清汤。大抵食了八分饱腹,寒玥接过清平递上的拭巾擦了擦嘴,后静静的盯着华枫用膳,并不时替他添上偏爱菜色。紫静和清平在旁观看,倒是有些羡慕,依照寒玥本性,能对一人如此上心,实属罕见难得,慕容华枫何其幸运有福。「哥哥,华枫吃饱了。」「嗯,把嘴擦拭乾净,是时候该动身前往书院。」一行人在华枫打理好后,便起身前往檀桓楼。

踏进书院,寒玥发现已有二人坐定学习,她便牵着华枫上前问好:「两位日安,在下慕容寒玥,这位是庶弟慕容华枫。」一身穿绿竹青织缎杉,年约十六的少年率先起身,且露出温雅笑容:「你们好,在下萧佑儒,乃当今太傅之孙。」另一年纪与萧佑儒相仿,身袭暗紫银绣云腾,神情略微肃穆的少年,则先静静瞧了女孩片刻,方平淡开口:「在下柳霄,邢部尚书嫡子。」「哥哥,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对,他们分别是柳伯伯和萧伯伯的孩子。华枫,跟两位哥哥打声招呼。」「两位哥哥你们好。」柳霄挑起眉,一面打量华枫道:「你是中书令大人之孙?」

见华枫点点头,柳霄并未多言,仅指了身旁的位置对寒玥说:「寒玥,来坐这里。」发现孩童因他的亲暱而微抿唇角,他便失笑道:「慕容寒玥,你还真不记得我。」一旁的萧佑儒有些诧异的询问:「霄,你们认识?」柳霄颔首承认彼此相识,且站起身走至女孩面前,略显气恼的抱怨:「我可不认为自身样貌与三年前相差甚远,能让我在宰相及郡主眼前出糗的小孩,这辈子怕是难以遗忘。」寒玥拧眉回想半晌,忽地记起在自己五岁时,有位哥哥直喊小妹妹妳真漂亮,道是待她及笄将要迎娶她为正妻,让当时相府众人笑得乱哄哄。

寒玥脸色微红且略显窘迫的开口:「是你。」当时,她和欧阳夫人险些被这少年给吓坏。明明一身男装打扮,仍被他人认成女孩,使她们紧张不已。后来证实少年仅是无心言语,母女方鬆了口气。「对,那人便是我。我从未如此丢脸,没想到另位当事人竟早将我遗忘。」萧佑儒难掩好奇的问:「霄,你们到底发生何事?」见柳霄不肯开口,他只好转而看向女孩。「只是儿时闹的笑话罢了。」轻描淡写的带过话题,可当年这些童言童语,却让寒玥与柳霄各自度过一段胆颤心惊的日子。

女孩愈发收歛自身情绪,神情同是更加冷漠,只有在欧阳夫人面前,才敢鬆懈些许。柳霄则因嫁娶话语,遭柳暮生责罚半年之久,待他想通那段言词有多危险时,自己亦吓出一身冷汗。世家之间不可通婚,况且寒玥若为女儿身,则须入宫封妃,险些因他一时心意葬送整个柳家,现在记起仍旧后怕。萧佑儒见两人不肯多谈,想必是有因素牵扯在此,逐不多加追问,反倒牵过华枫的手:「华枫坐萧哥哥身旁可好?」男童转头看向寒玥,无声询问自家哥哥的意见,女孩点头淡笑着说:「华枫可别捣蛋。」

得到哥哥的允许,华枫乖乖跟着萧佑儒步至座位,服侍男童的若羽赶紧将笔墨摆妥,并在寒玥的示意下退出书院。女孩走到柳霄身旁落座,清平俐落放置书卷经书,一丝不苟的态度让萧佑儒及柳霄多看一眼。确认并无东西遗漏,清平出声询问:「主子可有其他吩咐?」寒玥微摇了摇头:「午膳便麻烦你看着,今日课程结束,我同华枫得到广林院习武。」「奴才明白,请主子放心。」清平收拾好提篮,恭敬的朝萧佑儒及柳霄行礼,逐离开书院去打点膳食。

见萧佑儒开始询问华枫平日作息,柳霄转过头对身旁的寒玥道:「当年是我太过失礼,若让你感到不快,我在此向你致歉。」女孩静静看着少年,稍稍摇头并平淡回应:「往后莫再提起此事,对你我和世家们皆有危险。」忆起当时上官凌雅大肆渲染的模样,寒玥便皱紧眉宇,极力压下内心厌恶与怒气。柳霄颔首应诺,暗道孩童果真如慕容曜般聪明谨慎,难怪父亲对她讚誉有加。

四人闲聊之际,太傅徐徐走进书院中,四人赶紧起身问好。萧墨看了寒玥和华枫一眼,清楚他们分别为宰相府嫡子及三子,便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己则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水润喉:「从今日起,老夫便是两位导师,有任何疑惑均可询问老夫。」「是。」萧墨仔细打量女孩与男童,同时温和的问:「两位可曾在家学习?」「家父家母曾指导寒玥熟读四书,华枫则刚启蒙。」

萧墨听毕,暗暗思索宰相将寒玥送入宫之目的为何。若是将其视为弃子,又何必大费周章亲自指导学识?甚至将刚启蒙的孩子一同送来,用意让人匪夷所思。可就目前而言,太傅明白自己该做的事,便是遵照皇帝指示,好生教导这两位孩子:「既然寒玥已学过四书,老夫便领着你学习策谋与各国概况,华枫先将字识完,再另外安排课程。」寒玥点点头,并倾身向太傅致谢。

此时,檀桓楼外响起太监的稟报声:「太子殿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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