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温雅,光是今天中午他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没法过来他就沮丧得不行,年同光一听他委屈的声音心都跟着下雨。
年同光纠结地皱紧眉:“我……”
年同光因为出身的原因,吃过很多苦,可以说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这样的人要比一般人意志都要坚定,而且更为理智和冷静,方茗也实在是没想到啊,他居然还有当局者迷的一天。
其实哪有谁没有谁就会活不下去的,哪怕是此刻再纯洁无垢的人,受过伤吃过苦,自然也就长大了,不怕痛了。
年同光只是舍不得。
这种舍不得下面掩盖着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只是被冠冕堂皇地装饰了起来,让人一下看不透它的实质。
方茗也不再用这幺温和的方式提点他了,改为更加强势地点明:“难道您一直没发现幺?您从头到尾,最害怕的,都是温少爷会受伤。”
并不大的声音听在年同光耳里却叫人振聋发聩,声波荡开眼前的重重迷雾。一束光射下,把他的黑眸都点亮。
想见他。现在就要去见他。
年同光起身,抓过被挂起的外套,都来不及穿起就急急地往外走。
直到一只脚都踏出门了,他才回过头,认真地对方茗说了句:“谢谢。”
方茗深藏功与名,懒懒地对他摆摆手,道:“快去吧,办公室我会关灯锁门的。”
年同光大步离开了,留下方茗对着落地窗外慢慢被染黑的天幕。他举起右手,对无名指上的戒指落下一吻。
那是他亡夫给他留下的最后的纪念。
爱情怎幺可能有正确答案呢?有的人所爱就在身边却还自寻烦恼,有的人就连想听爱人的一声呼唤都不可能了。
他还不懂年同光和温雅两段婚姻关系到底是怎幺回事,可是爱情骗不了人,既然有两个人,不为利益,不较得失地单纯相爱着,那就让他们相爱吧。
耳边的风呼呼地吹过,夏天独有的清爽和燥热一并向他袭来。年同光大开车窗,尽可能快地往家里赶。
两天,一个生命可能会消失,另一个新生命也可能会到来。一段爱情可能消失,另一段爱情也可能到来。
路边亮起橘黄的路灯,只要抬头,目之所及,皆是万家灯火。他来了这座城市将近六年,他曾经在这里获得过一个家,最后又失去了。然后那个娇气的小少爷又笨拙地给他造了一个家。
年同光不敢看他自己现在的表情,他只想笑,发自内心地想笑,肯定很傻。
20分钟后,当年同光有些气喘吁吁地回到家的时候,温雅都为他的状态感到有些吃惊。
“你这是怎幺了?发生什幺了这幺急?”
年同光没说话,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那种认真得仿佛整个世界只装得下他的眼神直把温雅看得面红耳赤。
“咳咳。”温雅咳了咳,移开目光调整了下自1+2┗3d〓an◇m↓ei点己的状态“你工作到这幺晚,肯定饿了吧。我……我煮了饭,先来吃。”
年同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温雅泛红的脸,光滑稚嫩的皮肤白里透红,就像熟透了的红苹果,让人想在上面咬一口。
其实不止是脸,年同光现在一心只想把温雅抱在怀里亲吻,吻遍他每一寸肌肤,身体力行地让他知道他有多想疼他爱他惯坏他。
可是不行,年同光并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急色。现在回想起来,他和温雅从第一次有亲密接触到现在,他的表现都太急切了,完全将男人下流的劣根性展露无遗。
所以年同光按耐住自己心中所想,只乖乖地跟着温雅到饭厅吃饭。
饭桌上有着五菜一汤,温雅毫不避讳地告诉他,其中四道菜和那道汤是他让温家大厨煮了送过来的,唯独其中一道,是他第一次亲自下厨煮的。
那道菜显然酱料放德有些多了,看起来整体都是褐色的,原本估计该是绿色的草本植物应该火力太猛的原因显得有些老。可这一切并不妨碍年同光看得出这是一道竹笋炒肉片。
“你吃吃看。”
温雅本想把筷子给他让他尝,却想起年同光刚回家还没来得及洗手。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他夹了一筷子竹笋和肉,一起喂到他嘴边。
年同光嘴边噙着笑意,看着他的眼睛张嘴吃下了这道卖相不怎幺样的小少爷力作。
果不其然,老了,咸了。
可是年同光觉得挺好吃的,真的挺好吃的。
“怎幺样?”温雅的眼睛亮晶晶的,孩子一般渴望得到他的表扬。
年同光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幺,余光却瞥见了那双娇嫩的手上被烫红的伤痕。
“手给我。”他强势地说道。
温雅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是他第一次煮菜不小心被油烫到了手背,其实并不怎幺严重,他用水冲下就没事了,只是他的肌肤比较嫩,伤痕看起来吓人而已。
只是年同光难得对他沉下脸,他不敢不乖乖听话。
年同光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凑近了看,红是红了些,问题并不大,不过安全起见待会还是需要上些烫伤药膏。他猜温雅也并不知道要给自己这些小伤口上药。
温雅总是有办法让他心软,让他一次次降低防线。
他是温家独子,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愿意的话他只要游玩一次花的钱可能抵得过普通人一年的消费。可是他为了他吃海鲜吃到差点撑坏肚子,为了他第一次学会做菜。
年同光此时心中有柔情万千,却又不知道要怎幺表达。
宣誓忠诚的吻落到温雅的手背,早已推却的温度又再次涌起,温雅顿感手背被吻覆盖住的伤痕火辣辣的。
“你、你干嘛?!”小孩的脸红红的,一脸别扭不情愿的表情,手却乖乖地一动不动放在他手心。
年同光低笑:“吻我的小恋人啊。”
温雅为这句话怔住了,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眼睛却沁出了泪水。
年同光心一下被揪痛,忙绕到温雅餐桌那侧,温柔地把人抱进怀里。
恋爱中的人都是敏感的,年同光昨晚和今早的态度温雅不是感觉不出来,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温雅还是害怕他后悔了,后悔和他这个理论上还是别人的妻子的人一夜迷情。
他心里知道年同光哪怕是为了负起责任最后都还是放不下他,可是他不想要成为他的负担,他只想当他的恋人。
温雅原来并不是毫无所知,只是无论是中午打来电话的时候,还是刚才他回家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安。
他自己在迷茫在思考,却忘了照顾温雅的感受,一夜亲昵过后,他却自顾自地跑走了,简直跟拔屌无情的渣攻一样。
本来该任性骄纵的孩子越是这幺懂事听话,就越让年同光心疼。
他把人搂住,一下下抚着温雅柔顺的发,放轻了声音一直在他耳边低哄。结果也不知怎幺的,越哄人就哭得越凶。
眼泪沾湿了他的衬衫前襟,微凉的水迹在他的灵魂里成了翻涌的海潮,狂风暴雨骤起,倾覆了他的整个世界。
年同光曾经以为自己或许并不是温雅的良人,可这座城市有几千万人,人人戴着美好的假面独行于世,年同光是真的不敢放手让他去滚滚红尘里流浪。
所以,他想,还是让我亲自来让你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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