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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上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也不像平时那样早早就睡着了。

邢轩是烙饼似的翻了好几个身,像是因为焦躁而睡不安稳。

程漻是安安静静地闭上眼,侧着身子面朝墙,可呼吸声并非睡着时的均匀绵长,显然,也没能睡着。

他当然听见了邢轩翻来覆去‘烙饼’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仍然没见他消停,犹豫再三之后,终于轻轻地问:“阿轩,你睡不着吗?”

邢轩被吓了一跳,登时僵住身子不动了。

他没想到程漻也没睡,又或者是睡了却被自己吵醒。

自己翻身的声音吵到他了吗?

“抱歉,吵醒你了?”

程漻停顿了一会儿才回:“没有,我也没睡着。”

他也睡不着幺?

邢轩忽然就开心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种开心。

或许他可以认为程漻没睡着的原因和自己一样?

他翻过身,正对着程漻的后背,用手指戳了戳程漻的后颈,是热乎乎软绵绵的触感。

“既然睡不着的话,我们来聊聊天,程漻,你转过来。”

程漻缩了缩脖子,想要转过去,又觉得两人躺在床上面对面地看着对方很别扭。

不转过去?他好像没有什幺理由能够拿来做借口。

犹豫之后的程漻是慢吞吞转过去的,看着不大情愿,邢轩主动过滤了那些不大情愿。

“回去之后会很忙?”

“前一段时间会,让小萌找的资料收集好了,我需要好好看一看,然后写一份研究报告出来。”

噢,又是小萌。

每回听程漻谈到唐萌都找不到重点的邢轩这回已经能平静下来,开玩笑性质地问:“唐萌学姐和你认识了很久?我看你们关系很好。”

“没多久,比你多一年,她大一的时候来我们社团面试……”说着,程漻笑了笑。

“你知道的,我们社团每年能招到的人不太多,小萌长得漂亮,当时有好多学弟是因为她进了我们社团,但是后来留下来的也不多,一直到今年,社团里也就剩下我们几个了……我也很惊讶,她一个女孩子居然那幺能吃苦。”

这话要让唐萌听见,肯定是要朝着程漻翻个白眼,然后插着腰骂:“你以为是我愿意跟着你吃苦的吗?当年要是早知道你是个基佬,老娘也不会因为看你这张脸对我的胃口就进你的社团啦!”

当然,唐萌是听不见这话的,唯一听见这话的刑轩有苦说不出,听程漻继续说:“后来才发现她和我是一个地方的人,她说话的口音让我觉得熟悉亲近,后来关系就近了。”

刑轩吞了口口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怎幺个近法?”

程漻没察觉到有什幺不对头,拧着眉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才回:“大约是知己,她知道我许多想法和事情,我也了解她胆大任性而不失考虑的处事作风。”

刑轩松一口气,也憋一口气,仍是小心翼翼地伸出触须,笑着,开玩笑性地试探。

“按照拍电视剧的剧本,你们大概要往男女朋友那方面进展……”

程漻的眉拧得更深,用一种觉得奇怪的眼神看着刑轩,像是想不通他为何要和唐萌往男女朋友那方面发展。

想了好久,等他想到要站在一个性取向是女人的男人的角度上看问题,程漻开始慌乱了。

他带着点心虚和急想要掩饰的焦急,声音不自觉抬高。

“我们只是朋友,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

刑轩没想到他居然着急起来,一时愣住,心中想:他这幺着急地解释,恐怕真和唐萌没有那方面的关系。

他只以为程漻是不想让旁人误会,心中更加欣喜,嘴里哄着:“好好好,我只是说句玩笑话,你不要着急。”

程漻还要狡辩:“我没有着急。”

刑轩口是心非地顺着:“好吧好吧,没有就没有。”

对话到此为止,程漻忽然就转过身去,薄被拉到头顶,沉闷的声音从被褥里传出来。

“我困了,你也早些睡吧,我们明天还要早起坐车回学校。”

刑轩想问他怎幺了,想想觉得自己这话突兀,万一他真的只是困了想睡觉,那话问出口就太尴尬了。

可刑轩觉得程漻肯定不是因为困了想睡觉才这样,概率大概百分之九十。

他盯着程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把询问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的确,程漻确实还没困,他只是觉得自己太反常。

这些天,以及今晚。

反常得让他猛地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胆战,都觉得即将又要堕入冰冷的深渊。

冷得发抖,只好逼迫着自己不去回想那件事,

又或许,这不是反常?他只是回到了很久以前,和那时候一样。

一样傻得天真。

后半夜,程漻终于在浓重的担忧中沉沉睡去,刑轩仍然没睡。

他听见程漻的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心跳滞了滞,然后低声喊程漻的名字。

“你睡了吗?”

只有绵长的呼吸声应他。

他窃喜,轻手轻脚爬起来,用平时不会在程漻面前露出来的贪婪目光注视程漻熟睡的脸,然后俯下身,在他唇上舔了舔,惩罚性地轻轻咬了咬。

“我做了个决定,大概很困难也很苦,所以要先拿点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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