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死在路上也好。
第二天醒来,傅仪恒又出去了。这一去又是半个月不见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密度这么大,写的real累~
第143章第一百四十三章
说到热爱音乐,其实姜同禾也是热爱音乐的人。他虽从来自认华夏子民,生在外交官家庭—正值他父亲在法国出使期间—对很多西方的东西天然具有一种排斥心理,毕竟按照西方人的观点,任何情绪都可能是mutual的,既然你们白人鄙视我们,我还鄙视你呢。
但他打心眼里喜欢交响乐。他觉得可以从里面听出一个人波澜壮阔的故事来的。不过可惜的是他没听过德沃夏克的E小调第9号交响曲《来自新大陆》,德沃夏克去新大陆的时候他就回国了。尤其是第四乐章,他要是听了,大概会和现在的心情高度统一吧。
报上议论国府如今的局势,有的人觉得□□可恶,有的人觉得国府混蛋。前者觉得这群人是洪水猛兽,后者觉得国府上下混账至极,真正干事的人都不在了—或者战死,或者下野—在位者不但无能,而且沉迷内斗。而且最近他们还得到了崭新的论据,资深委员姜同禾辞职。此讯一出,倒让这两派几有握手言和之势:你看,姜同禾都辞职了,可见国府气数已尽,要变天了。
姜同禾与政治斗争中失败—哪怕他自己要坚决否认这个字眼—原因复杂,他的意见不受采纳,也就罢了;他长期与陈仪{72}王云五{73}之流不和,倒也是一以贯之;如今眼看自己越来越不受重用,而有的宵小之辈直接爬到头上去了,他对于蒋总裁如此青睐翁文灏{74}那种媚上欺下之流的重用感到愤慨,这群人让自己愤慨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他想自己一介老翁,何必受这个闲气,不如下野回家!等到他们烂摊子收拾不下去了,再来请自己吧!
是故六届三中全会的那些检讨,他一个字都不想听。横竖你们检讨来检讨去,有什么区别!第二天又弄出来什么《彻底改革党务案》,他心里简直快要呸了出来。他现下认为自己这一代的党国卫士们已经腐烂殆尽,机会在新一代手中,在自己的两个儿子手里。
他自己依然否认,他虽有脾气,却也不是完全不可挽回。陈布雷就很想挽回他,可是他自己尚且谏言不能,何况请回姜同禾呢?姜同禾收拾行李,回到上海,住在这么多年也没好好住过的家里,睡在父亲曾经的房间,恍惚间感觉自己继承了父亲的命运—或者更糟,正如E小调第9号交响曲的起伏跌宕一样。时势变化波诡云谲,抛开政治上虚假的花团锦簇的独角戏,他开始专注的关注起军事,是啊,打进延安,一座空荡荡的延安啊,有什么用呢?
他给儿子们发电报去—这点手段还是有—他还想知道现在都怎么样了。
姜希泽接到电报的时候,正是忙里偷闲喘口气的间隙,手里紧紧攥着当年送给妻子的护身符,作为遗物,被她带走了。他把妻子送自己的护身符留给女儿,把这个带走给自己。看到父亲的电报,让他写一封家书回来。你父亲还是像长官一样啊,熊主任{75}看见之后说,也罢,他要问你就告诉他个大概局势嘛,反正你们父子之间的交流很安全的。就是你那个弟弟。
姜希泽给父亲写家书说如今形势如何如何,目前迫切的需求就是援军,但指挥失当,导致□□声势和力量日渐坐大,到一月为止,有接近100座城市被攻占。虽说我军攻占了近两倍的城市,但对方歼灭我12个旅,攻守形势此刻已经实质化逆转。
他想了想,又落笔道:现在东北行营最大的问题不是出在□□之狡猾,而是出在总指挥和部队之间指挥失当、总指挥决策有问题,东北军残余部队不但谈不上战斗力,简直就是一群兵痞流氓。行营的命令有的时候完全得不到执行,要执行又不知道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去周旋人事人情。
他想对父亲说,爸爸,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虽然此刻不比危急存亡,但当年不就是如此剿匪不力才导致GF坐大至如今的吗?这个时候不一鼓作气消灭之,就要完了!
写完,他把信寄出去了。东北的四月,他十分钟之后还有一个参谋会议,他还想力争改变最近的一个决议,想要彻底的转守为攻。丧妻之后,他把女儿托付给妹妹。女儿说,爸爸,妈妈要你保重身体。他眼睛红了,女儿也哭了。他只好双手捧着女儿的脸,用拇指替她擦去泪水,说好,爸爸会保重身体。以后你就好好跟着小姑和王阿姨,听见没有,喜欢弹钢琴就好好弹钢琴。等爸爸回来弹给爸爸听。
此去,他已再无牵挂。他有时会想,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在抗战中呢?活到了现在受此苦难。转念又觉得,幸好活着的是自己,要不然也无法接受让妻子受这折翼之苦。
现在会提醒他注意仪容、每天刮胡子的人是长官,不是妻子了。再也听不到了。
这段时间,他偶尔能听到兄长的消息。兄长自然是兄长,他想,谁也不能取而代之。但鉴于他已经被调到东北行营随军,他业已完全的失去了和王浩蓬的联系。唯独在妻子的丧事上见了一面。王浩蓬现在被留在南京,依旧回到军政部的系统,却已经完全失势。军统当然是不会需要他的,他们兄弟也与毛人凤不对付。别的系统忙着互相侵轧,他这样好的戴着汉奸儿子高帽子的垫脚石,谁还不踩?丧事上他对姜希泽说,哥哥,我现在只是觉得无用也无望。
姜希泽想安慰他,又觉得说不出口。他也觉得无望,无望透了。现如今无论是搜刮财富的,争名夺利的,坐观成败的,简直全是人渣。因为人渣太多,堵塞了通道,使得有能而正直者要么不能在位,要么在位也做不了事。
东北的四月,下起雨来,淅淅沥沥,越下越大。
千里之外的上海,姜希婕和王霁月可能是这段时间里唯一过的算快乐的人了。王霁月在本职工作之外,唯一的忧虑是妹妹情绪低落—对此她也无能为力—之外的事情无非打算回乡下去看看母亲的坟茔,顺便低调的把父亲的骨灰也葬回去。王浩蓬不便亲自来送,当姐姐的也无谓让他来倒这个霉,干脆自己代劳,也无所谓孝不孝顺了。姜希婕眼里只有钱—钱从何来,钱往哪儿去。回上海之后几乎每隔一个月就能收到美国那边来的信,不得不说徐氏真乃神人,所托之人不能忠人之事,战时不便汇来的收入也经过一番投资,又是大挣一笔。现时唯一的问题还是,最好有人去一趟,要不然法律上实在不好拖延。还问要不要汇点钱过来,姜希婕连忙打个加急电报过去,说现在国内法币当废纸,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汇过来,只存着便是了。
清明前一日,二人出发去木渎。第二天,王霁月带着老宅里仅剩的几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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