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子”之名是需要经过皇帝亲自考验的,若是欺世盗名之辈,就连举荐他的人也会一并责罚,所以虽然“中书舍人”是一块大肥肉,但是却也不是人人都能咬上一口的。
举荐之人非但不能落下什么现实好处,而且还要承担风险,因此这“举荐”的活计,当真不是那样好干的。
成帝特地如此为之,想要看的便是沈自横会举荐谁。
沈自横对成帝这样做的目的已经明晰,他叹了一口气——十年空待,沈自横以为自己会兴奋的,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刻,沈自横除却有一种“终于”的感觉之外,心头已无太多的心绪翻涌。
“快些,皇后习惯早眠,别耽误皇后休息。”成帝没有给沈自横太多感叹的时机,如此催促道。
“不知圣上想要北地才子,还是想要江南才子?”朝中江南和北地的官员需要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大安并无乡党之争,但是北地和江南的才子在面对同乡的时候,感情还是有些和旁人不同的。
所以,在举荐人才之前,这些事情需要问清楚。
“江南。”成帝用手指叩了叩桌子,别有深意的说道。
沈自横心下一沉,却扬起一抹有如当年的笑意。他轻声却又坚定的道:“江南?江南自臣之后,焉有才子?”
成帝都快被沈自横气笑了,却听见沈自横继续道:“臣弟沈梧州今一十又七,自幼乃是臣亲自教导笔墨,后又在宿儒手下躬行学习,如今虽不敢称一声才子,不过中书舍人之位,梧州才能足矣。”
成帝的笑意凝固在嘴角,他拨弄了一下手边的流苏,忽然厉声道:“沈自横!国家选贤举能,如何能够儿戏?自古举贤避亲,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却就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自你之后无才子,你这是在讽刺朕昏庸,不懂的知人善任?”
成帝一怒,无不让朝臣胆战心惊,然而沈自横面上却并没有太过惊慌的神色,他淡淡一笑,继而抬起头来面向成帝。
这一刻,沈自横的身上仿若骤然抹去了这十年官海沉浮的痕迹,他的声音已经变得低沉,不复当年蟾宫折桂之时的锋锐,然而他的语调却更加不疾不徐,带着无比的淡然和从容。沈自横后退几步,一撩衣摆冲着成帝下拜。
“十年之前,臣小人行径,陛下十年不用自横,乃是磨炼臣之心性。如今十年已过,臣虽不才,终有些许长进。”向着成帝一叩到底,沈自横道:“沈梧州却是江南之中最符陛下期许之人,若是臣今日有所顾忌,怕陛下说臣藏有私心,因而不举荐此人,而我大安失去一位能人志士,那才是我大安之不幸,是臣之失职。”
成帝忘了一眼沈自横,这一眼的时间有些久,为的是辨别他这番话是假意还是真心。许久,成帝道:“那这位江南才子,你姑且在沈梧州上任之前暂代中书舍人,替朕拟旨吧。”
沈自横心头一松,叩谢皇恩。
江南沈家,沈梧州的任书和他兄长的家信是同一天到的。他们的祖父反复将两纸书信看了许久,最终只叹了三声“好”字。
他从没有对自横那孩子失望过,而沈自横,也从未让他、让沈家失望过。这一天虽然来得晚了一些,可是终归到来了。
沈家的庭院之中,一个眉目温润,恍若藏着一段温山软水一般少年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他身边的小厮匆匆跑了过来,对他清晰而快速的说道:“二少爷,朝廷来为您量体制作官服的大人到了。”
被称为“二少爷”的自然是沈家梧州,他对小厮微微颔首,转而从桌上拿起一方素帕,轻轻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这才随着那小厮一道走了出去。
他终于将踏上和自家兄长一样的那条路,这条路并不平坦,可是却连接着他的家庭和抱负。或许并非家中长子的缘故,沈梧州没有沈自横那样强烈的想要振兴沈家的愿望,沈家如今衣食无忧,子孙孝悌有序,正是延绵之道,至若能否重回锦城,那却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然而沈梧州从小蒙兄长教导,识字起便读圣贤书,他有自己的一些愿望,在他尚且混沌未开的时刻。那个时候沈梧州便想着要为大安、为大安的百姓做一些什么。沈梧州一直觉得,他可以不伟大,也可以不青史留名,但是至少要做到问心无愧才好。
锦城。锦城。
沈梧州默念着这个沈家人心心念念了数代的词语,某种划过了一抹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姑娘和叔说,炮灰和男配的区别就是,男配是大家的。嗯,沈梧州应该就是那个本文里属于大家的男配。
和简直有毒的三观不正的陆戎同学比起来,沈梧州同学简直是无公害。
来自江南水乡的无公害的纯天然男配,现在参与团购,限时包邮的哦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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