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欲绝（2 / 2）

吕后倏忽站了起来，用广袖抹去了脸上的血和水，放下广袖后，眼里恢复了一贯的坚毅，甚至多了点无情。

她再也不要为他掉任何一滴泪了───即便他死了也一样，不值得。

刘邦听见了碎片掉落的声音，回首怒斥：「谁准妳站起来了，看来妳是嫌这个凤椅太好坐了，妳当真以为朕不敢废后？」

「妾不敢，」吕后朝刘邦款款一拜，却从头到尾挺着腰脊，声音掷地有声，整个大殿都听得清清楚楚，「方才，是妾失礼。陛下若要废后，妾绝无异议，但请陛下不忘沟壑，念在过去妾与陛下柴米夫妻一场，盼陛下宽恕。」

戚夫人闻言身子僵了一下。

是，她说的没错，当陛下还短褐不完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初发迹之际，他身边的也不是自己，这也是一直比不上她的。

对天下人而言，自己的地位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个坐享其成、倚靠自己年轻貌美的侍妾而已。

那些满朝文武百官，只会无条件的抉择曾与他们同甘共苦的吕后。

她不甘心，如果没了如意和陛下的宠爱，她根本无法在这后宫活下去。

「不过，」吕后声音一顿，抬头睨了一眼倚在刘邦身畔的美人，「戚夫人亦是有失宫规，见到皇后不行礼，等同于藐视皇族，该当何罪？」

戚夫人咬唇，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鬆开挽住刘邦的手，站了起来，「妾身戚懿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她的身子本就纤瘦，一身曲裾绑上绸带更显腰肢不盈一握，配上跪拜的动作稍显柳枝般柔弱。

刘邦以为戚夫人是害怕，搂住了她，望着吕后的眼神里只剩下厌恶，「你满意了否，懿儿仅是忘了行礼，没必要这幺吓她。」

随即转头命令一旁的宫人，「来人，皇后行为不端，妄言不逊，禁足中宫，待她想想自己如何做后宫表率再放她出来。」

「诺。」刘邦一声下令，一排宫人团团将吕后围住。

「皇后娘娘，小的奉陛下指令，还请娘娘移驾回中宫。」

吕后没有遗漏刘邦眼中那浅显易见的厌恶，蓦地勾唇一笑。

她一点都不在乎，活着是为了盈儿，鲁元，还有为了她自己，与那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