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瑾依言低下头去瞧她的画作。
的确,这匹马虽然外型有几分神似,却没有骏马该有的英挺气势。显然画功有到却没有捕捉到马的神韵。「妳肯定没见过马。」他下定论。
「我…我有啊!」
「那妳画出来的马怎幺这幺瘦弱?牠也病了?」他取笑她。
「我真的有见过马…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可是马车也都有马啊!」她不服气地回答,可是却越说越小声,完全没有气势。
见她羞窘的模样,他脸颊上的笑意加深。
「你笑什幺?」
「没什幺。」他淡道,嘴边依旧挂着笑。「走,我带妳去看马。」他牵起她的手,说着就要往马廄去。
右青没拒绝,乖乖让他拉着自己的手。
这些日子与他相处她已经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行为。
他每次只要兴致一来,就会兴沖沖地拉着自己到处跑,这是他不同以往那个严谨的另一面,简直像个大孩子似的。
她喜欢这样的他,少了冷冰冰的感觉,当然她也喜欢平常的他,谨慎细心,可若要比较她还是喜欢亲切一点的他。
而且,他的手,很大很暖和,跟阿玛的一样,让她很安心。
真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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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瑾拉着右青来到马房,他让小厮牵出两匹马。
两匹马,一黑一白,黑色的马较为骏大,乌黑亮眼的鬃毛随身散发出一股高贵的气息,而白马虽略小,可全身雪白的毛更是引人侧目。
「好漂亮的马,牠们有名字吗?」
「稟少福晋,黑色的马叫墨琊。这马可兇的咧,除了贝勒爷和我是谁也不让碰的。」小厮恭敬地回答,语气中却有一丝得意。
「那白马呢?」右青伸出手去摸着白色的马。
「白色的马还没有名字。」小厮立刻回答。
「为什幺?」
「呃…因为…」突然,小厮语一窒,抬头望向毓瑾。那模样像是作错了事又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因为毓瑾曾说白马的名字要留给苏满来取。
「不如妳替牠取吧?」毓瑾并未发怒,笑着对右青道。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笑着回答。
「嗯…,可是要取什幺呢?我想想…」她偏着头思索着,突然眸光一亮。「疾驰如飞白如雪,叫飞雪好吗?」
「好,就叫牠飞雪。」毓瑾看着她,柔声地道。
他爱极了和她相处的感觉,她的柔情她的善良体贴她的孩子气,她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佔据了他心房。多半时间他想的是她,甚至是苏满的脸他有时都想不起来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幺,甚至他不愿去抗拒。
「想骑骑看吗?」他问。
「啊…我…」听到骑马,她显得有些迟疑。
「怎幺了?」他瞧出她的不安。
「我…我想骑。」右青原本还皱着眉,但思索了一下后一扫刚才的犹豫,转而欣然同意。
其实她真的很喜欢骑马,也很想很想骑马,可自从她八岁那年从马背上摔下后躺了三个多月的床后,阿玛就再也不准她骑马。
「我真的可以骑吗?」她不确定地再问了一次。
这回反倒是毓瑾轻轻拢起浓眉。
「当然可以。」
他发现右青虽然能落落大方和他谈天说地,但遇上一些权限问题会变得顾虑跟胆小些。像之前书房的事,她也是再三跟他确认才安心。
是什幺原因造就她患得患失的性格?
「来,我扶妳上马!」
毓瑾将右青扶上白马,等她坐稳后,自己也纵身跃上黑马。
马房的小厮看着两人骑马缓缓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歪起头来想。
是谁说贝勒爷跟少福晋的感情不好的?他头一个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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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缓缓骑到了郊外之后,便下马让马儿休息,两人绕着湖畔并肩走着。
「妳当真没骑过马吗?」他问。
刚瞧她笨拙的动作,的确不谙马术。毕竟在满人当中,即使是养在深闺的闺女擅长骑马的女子多得是。
「我有骑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那为什幺不再骑了?」
「因为阿玛不准我再骑马。」
「想不到也有妳阿玛不准妳做的事。」他低笑。
「那是有原因的。」似乎是听出他有嘲笑的意味,右青急于反驳。
「哦?」他笑意加深。
「在我八岁那年,有一次我骑马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了,阿玛就不准我再骑马,连马房也不让我去了。」提起这事,她眼底有哀伤。
「不能骑马,妳觉得很遗憾?」
她摇了摇头。「阿玛是为了我好,我不怪他。只是因为我的任性害哈达被调离王府…,我一直觉得对他很歉疚也很想他。」她喃喃说着,内心有无限的懊悔。
哈达一直是很尽忠职守的侍卫,从她有意识以来,哈达跟雁儿就在她身边照顾、保护着自己,对她来说,他们就像是自己的亲人朋友。
而当年却因为她的一意孤行让他被阿玛贬职、甚至调离王府。
哈达?!
「妳说得可是哈达尔侍卫长?」一听到这熟悉的名字,他急迫地想知道,口气中有着讶异跟震惊。
这些年来,他不断打听哈达尔的消息,无非就是想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可是一直没有他的下落。
他曾问过苏满和敬谨王府里的人,可一样不得而知。
王府里的人也就算了,可是苏满身为王府的大格格,竟也会对哈达尔没印象!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我有记忆以来我都叫他哈达。毓瑾,他是你说的哈达尔吗?」
他思索了一下,道:「是有这个可能。」
此时,一阵冷风袭来,虽然已入春,可天气还是料峭微寒,衣着单薄的右青不由得打了哆嗦。
「冷吗?」
「嗯…」她应了声可却又立即摇头。「不冷。」
「妳还是跟以前一样倔强。」他笑着说。
「以前?」她抬起眼望着他。
「有一回,我上敬谨王府,见着妳正在喝药,一旁的丫鬟还怕妳不喝妳直哄着妳,妳倒也乾脆,一口气喝完,一句苦也不说。」他想起那个情景。
那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吧?个子小小的,却有一双坚毅的眼眸。
「这不是倔强,我只是不想让阿玛操心,为了我的事他已经够忙的了。」她轻轻道。
她从来不愿成为阿玛的负担,甚至是任何人的负担,可是她却一直造成别人的麻烦。
毓瑾看着她,为她的体贴懂事感到讚赏。
这是在苏满身上看不到的。苏满活泼大方,虽为长女,性子却十分任性娇蛮。他之所以愿意包容,是因为他相信她的良善。
突然,他一愣。
怎幺最近他老是拿右青跟苏满比较?
「毓瑾?」瞧他想事失了神,她唤了他一声。
「什幺?」
「你在想什幺?」她偏着头,很好奇。
他笑着回答没什幺,同时牵起她的手。
右青虽然纳闷着,可还是静静跟在他身边,享受片刻的宁静。
能这样跟他走在一块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可她又不知不觉想起以前她总是在他背后看着他的背影越行越远,好像怎样都追不到…
「想不想骑墨琊?」突然,他问。
「我想,可是牠不是不喜欢陌生人吗?」她记得小厮刚说过了,墨琊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高傲的脾气就如同他的主子一般。
「妳不是陌生人,妳是我的─」我的妻子,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他皱起眉,同时,他鬆开了她的手。
「怎幺了?」看他欲言又止,右青不明所以。
她虽然很想知道他到底想说什幺,可她不是个会逼迫别人的人。她明白一个人若是想说自然会说,若不想说问也没用。
她看着他紧皱着眉头,过一会儿,又鬆开了。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毓瑾想的究竟是自己变了心还是对右青动了心。
倘若是后者,那他到底有没有爱过苏满?
又或者他对苏满当初只是感激之情,否则之后为什幺再也没有初见时的惊鸿。
「没什幺,来─我扶妳上马。」他对着她笑,然后伸出手。
右青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将手交出去,让他扶自己坐上墨琊。
随即他也纵身跃上墨琊与他共骑。
右青依偎在他怀里,脸上顿时红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离他这幺近,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男性气息。
可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他突然大喊:「抓紧了─」他对着怀中的右青露齿一笑,俊毅的脸上闪过一丝孩子气。
接着,迅速他抓起马疆拍起马背,让墨琊载着他们俩奔驰在这片刚孕育新生命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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