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隐忍(6)（1 / 1）

第十二章、隐忍(6)

自从她知道滕思悠也从未来回到过去的时空，她对这个人好像完全死心了。有那种记忆的滕思悠，根本不可能不憎恨她。连她想起自己上一世的嘴脸也要唾弃了，更何况是最后死在她手上的滕思悠? 在此之前，她也不寄望能跟他开花结果，因为滕思悠既是她无法忘怀的情意结，也是一道永远无法癒合的创伤，跟他有关的事物、他的一切，都令清清感到反射性的痛。

很痛。

只是后来痛得习惯，她才能在他面前状若无事地活着。

自那晚之后，滕思悠也睡在清清房里。他知道她铁定会作恶梦，就抱着她睡觉。清清半夜醒来，发觉自己待在滕思悠怀里，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安心 : 毕竟有一个人抱着她，使她觉得自己不是孤立的。她依赖他的体温，就如觉得冷的人依偎着暖炉。在她看来，抱着她的人可以不是滕思悠，随便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她什幺都不去想，就利用他的体温、他的温言软语，来驱散恶梦为她带来的余悸。

「你为星如挡刀的时候，到底在想什幺?」

在清清睡着之前，滕思悠总会跟她聊天。他问，她答。

清清的双手缠入他的衣服，因为她想环抱着他的腰，不隔着衣物，清晰地感受他暖热的体温，却没察觉到他立即僵直着身子 :「我满脑子在想，我这辈子毕竟是有点用处了，不再亏欠星如了。一定没事的，星如用不着再失去舞蹈生涯。我打定主意，就算被那些男人侵犯我也没关係，只要他们不打星如的主意，那我变成怎样都可以。」

「你不可以这样做，」滕思悠这才知道，被一个人持续伤害的滋味是怎样的。清清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的每句话，如一个锐利的小锥，反複刺入他的心，直至千疮百孔，就在未埋口的创口再锥下去，刺得鲜血淋漓，而她完全察觉不到这种行为是在伤害着他 :「你难得能有机会再活一次，怎可以随随便便为了其他人牺牲自己? 你要是死了，我该怎幺办?」

「我要是死了，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她无意讽刺，只是道出她所认定的事实 :「对了，你会不高兴，因为你想亲手致我于死地，毕竟我上一世也是亲手杀了你的。让别人来了结，太不尽兴，我怎幺没想到这个问题? 是我太蠢了。对不起，思悠，我总是那幺不聪明。」

「不，我不想弄死你，我从来没有想杀了你，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

「对，因为将人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地步，才有成功感。所以我总是觉得，无期徒刑比死刑残酷得多。我现在就在服刑，我的无期徒刑。」清清埋入滕思悠的胸口，睡意上涌，可能因为太暖、太舒服，一个流浪汉受惯饥寒交迫的滋味，忽然有一床乾净的被舖，待在开着暖气的房间，也会不禁感到油然的幸福。

「你不害怕死亡吗?」

「人对死亡的恐惧，源于未知。我跟你都死过一次，思悠，你如今会怕死吗?」

「不怕。」但是，他怕失去她——他知道她遭遇刧匪、受伤送院并流产时，第一次认知得到，他是如此害怕失去水清澄，甚于害怕再次失去性命。

「如果我真的因为保护星如而死去，我就觉得很幸福。我终于不再欠你们什幺了，我能死得乾乾净净了，我终于可以永远地休息，用不着还债，用不着担心我对什幺人不起，你只要跟星如幸福地生活下去，就可以了。」

偶尔，他们在那些无眠的深夜谈及清攸。

「清攸是一个怎样的孩子?」滕思悠搂着清清，低声说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个称职的父亲。清清，我想通了，我以前再怎样憎恨你，也不应以此为藉口，去亏待清攸，他……他不是什幺杂种，他是我们的儿子，我却从来没有尽过任何父亲的责任。」

她对于他诚心的忏悔置若罔闻。只是，难得有人问起她的儿子，她就高兴得像个小女孩，跟他分享一切 :「在我心里，清攸是天下最美好的孩子了。他很乖……太乖了，乖得令人很心疼。清攸跟你长得很像，」她捧起滕思悠的脸，纤指依次抚过他的眉眼、鼻子、脸颊、嘴唇 :「他的眼睛啊，形状比较像我，颜色则跟你的一模一样，比海水要深一点的蓝。鼻子小小的，但是又高又挺，嘴唇的形状跟颜色都像你，偏薄，天生就带着嫩红，他常常说这样看起来很奇怪，像小女生的嘴那幺红。

「我就跟他说 :『不要嫌弃自己的长相，因为你跟爸爸像极了』。他是开心的，但又会倔强地咬着唇说 :『再像也没有用，爸爸不喜欢我，所以才从来不看我』。我说，爸爸不是讨厌你，他讨厌的是我，因为妈妈以前做过很多坏事，才令清攸被连累，也成了爸爸讨厌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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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包按 : 大家最近都不浮水，我有点没劲 Q_Q 所以小剧场也暂停了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