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泡影(2)（1 / 2）

第十四章、泡影(2)

清攸。

梦中的清攸长得跟上一辈子一模一样，圆白的小脸，晶亮深邃的蓝眼，表情明朗得多，总是在笑。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的头髮不再是黑色，而是跟清清一样的栗色。清攸拉着她的手，在公园里跑个不停，她漫无目的跟儿子跑，笑得像个开朗的少女。

「妈妈，无论发生过什幺事，我也一样最喜欢你。」

玩到累，清清抱着儿子，同坐于鞦韆，轻轻蕩着，清攸没头没尾地说了这幺一句。她心一惊，说 :「但我对你做过那样的事……清攸，我杀了你。」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清攸满足地坐在母亲的大腿，一脸不在乎地握着她环在他肚子上的手 :「因为爸爸是坏人，他不爱我们，逼得我们走上这一步。」

「爸爸……不是坏人，是我做过太多对不起他的事。」

「爸爸就是个坏人，我最讨厌他，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下场。要是可以选择，我才不想要他做我的爸爸，但是……」清攸紧皱着眉，鼓起小脸，小声说 :「大哥哥说过不能换爸爸，换了，我就无法出生。」

她听不清楚后半段，清攸含混过去就算。清清吻了吻他的髮、他的额，哽咽起来 :「清攸，妈妈最爱的人就是你。在你跟思悠之间，我永远以你为优先，我最爱你了，最喜欢、最喜欢……这幺喜欢你，这幺难得怀上孩子，我却还是留不住你，我没用。」

「不是这样的! 你没有做错，你是为了保护裴阿姨。」他抬起手说 :「妈妈，你在我的手上吻一下。」清清不明所以，还是依言在清攸的左手脉门的位置吻了一下，那细白的皮肤顿时多出一抹五毫硬币大小的朱红色圆形，他笑说 :「诺，我们以此为记号。妈妈，你下一个生出来的孩子，若在这位置有记号，那个就是我。一次、两次、三次……多少次也好，我一定会努力再次成为你的孩子，因为，」清攸转过身来，小脸偎入清清的胸口，声音变调了 :「只要能当妈妈的孩子，我就是全宇宙最幸福的人。我只要你一个，不要爸爸……这样的话，就算爸爸这辈子也不爱我，我也不会再难受。」

「所以，妈妈，你不要忘记我。」

即使清清醒过来，还是无法忘掉清攸那张笑中带泪的小脸。她不记得梦里的细节，大概记得自己梦见清攸、他脉门的记号、他说不管努力多少次都要继续再做她的孩子。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她始终无法除去杀死儿子的罪恶感，所以才梦见儿子亲口说原谅她。

II

「怎幺了? 早餐不对胃口吗?」

滕思悠一脸忧心。清清起床后一直魂不附体似的，机械式地梳洗、换衣服，在餐桌前坐了十分钟，搅拌着牛奶咖啡，一口也没吃。难道是他又大意，做了她不爱吃的东西? 蘑菇鸡肉奄列、煎鱼柳、蓝莓果酱吐司、鲜奶麦片，这不都是她最爱吃的吗?

清清回神过来，连忙吃了一口麦片 :「没有，早餐很好吃，只是我有点睡不够而已。」

他叫她先吃麦片，随即捧起她那碟早餐，将吐司、奄列、鱼柳都切成小块。她红着脸说 :「你不用这样，我自己会切。」

「我怕你吃得太慢，来不及出门上课。」他揉了揉她的髮，半信半疑地问 :「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太累就别去上课。」

她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说 :「思悠，昨晚……我梦见清攸了。」她趁父母不在场，小声跟他说。

滕思悠呆了呆，神色凝重地说 :「清攸看起来怎样?」

「很好，跟以前一样。我自从回来之后，从来没梦见过他。」她忆起儿子可爱的脸，面上露出柔媚的笑 :「清攸说，无论发生过什幺事，他都要继续当我的孩子。我真的很幸福，就算只是在梦里见过一次，那也不一定是真正的他，但我还是……幸福得无法以言语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