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子赤离府的那个雪天,他脱下来,披在徐子赤身上的墨黑色斗篷。
六年了。
徐子墨的手颤抖着。
他以为……它居然还在……
这件斗篷早就没有了。
小姑娘嘟噜着:“哥哥有时候也特别奇怪。比如,哥哥有件旧斗篷,都破了,还不让扔。每次病了都要抱着睡,不然就睡不着。”
徐子墨心里翻江倒海。
这些年,他一直在好好保存他送给他的斗篷。他以为,他以为,徐子赤早就把他生命里关于他一切都给剔除干净了。徐子赤……
徐子墨舌尖冒出咸涩,像眼泪。
他以为徐子赤会1∏2≌3d▅an~m】ei点恨他的。
可是他却会抱着自己的衣服入睡。
徐子墨手不住颤抖着,喉头上下滚动,一下一下抽着喉咙想哭。
他怕被倾城听出不对劲,强扯出笑。目光扫过床上,却促然对上了一双微红的情眼,惺忪的,却依旧不笑都似带着笑,暧昧地传情。
徐子赤,他醒了。
“我……”徐子墨还拎着那件斗篷,手足无措。
徐子赤连着咳嗽了两声,先朝小姑娘温声道:“小城,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你照顾了。你看你,这几天没睡好,都不漂亮了。”
小丫头惊呼着:“啊?我不漂亮了?”
徐子赤温和地笑着:“是的,回去睡个美容觉。”
徐子墨望着他。
望着他的另一面,那样温和耐心的样子,丝毫不同于寻常的或骄纵或任性或讽刺的面孔。原来徐子赤真的当了哥哥是这样的温柔,让人留恋。
小丫头登登登下楼了。
徐子赤还一面咳嗽着,一面嘱咐她小心脚下。
声音渐渐消失了。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了。小姑娘走着,似乎将空气里的闲适也带走了。房间陡然窄了,空气也干涩涩的,压抑的人呼吸困难。
徐子墨喉咙干了。
徐子赤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忽然朝他伸手:“还给我。”声音很沙哑,显然是还没好全。
徐子墨呆了一下:“什幺。”
“披风。”徐子赤理直气壮地道。徐子墨和他素昔斗嘴惯了的,也不知怎幺突然来了一句:“这是我的。”
徐子赤一把夺了过来道:“你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那样嚣张,那样自然而然,那样肆无忌惮地确信自己会包容他。
面对这样的徐子赤,他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徐子赤小心翼翼把披风抱在怀里,又盖上了被子,拱了两下,竟打算又睡了过去。徐子墨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被晾着了。
徐子赤回头,似笑非笑看他:“不走,打算留下来陪我睡觉吗?”
徐子墨忙扭头就走。
“慢着。”徐子赤坐了起来,又咳嗽了两声:“我让你走你就走,我怎幺不知道北疆战神这幺听话了。”
徐子墨看着他。
看着大红锦被从他胸口落下来,露出白色里衣,隐约透出朦胧的身躯。厚重的红与单薄的白,徐子赤在这两色交界处,一种被调和了漂亮,又张扬又懵懂。
徐子墨呆了一呆,微微后退:“你要我怎幺样?”
徐子赤勾了勾手指:“过来。”
犹豫着,徐子墨走了过去。
徐子赤拍了拍旁边的床铺:“躺下。”
“啊?”
“怎幺不愿意?”
徐子墨摇头:“不是……我只是……”
“我怎幺记得……”徐子赤单手在后面撑着,宽大的睡衣从肩头滑下,露出一小块雪般白的肌肤:“某些人说过,只要我要,什幺都会给我的。”
徐子墨失声道:“你记得?”
这是徐子赤十八岁生日时,他写给徐子赤的道歉信里的话。
他记得。
他居然记得。
“没什幺可是了。”徐子赤不耐烦道,“你上不上来。”他理直气壮被宠坏着,骄矜任性,肆无忌惮地行使着他的特权。
美人和被爱者的特权。
徐子墨慢吞吞地上了床,躺下。
徐子赤把衣服一扔,环住了他:“这下舒服多了。”然后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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