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年从没给别人穿衣,弄下来颇乱,但至少遮好了方承幸身体上的每一处肉,把他包得很严实。可方承幸是经历过男人的了,这样裹好了,眼儿尖的还是能看出他身上的变化,尤其是他的胸脯,那样粗糙的布料还是藏不住他的两边乳头,鼓鼓的两个小点顶在了衣服上,不知廉耻。
如果方承幸这个样子出现在房间以外的地方,对贺连年而言是件放肆的事,他瞪着方承幸的胸口,兀自发恼,隔了衣服在一边奶头上啃了几嘴,方承幸睡得沉,就嘀咕了两声,还是不醒。贺连年实在受不了,他解下自己的一件外衣披在他胸上,又拿了一件披风把他整个人遮挡了起来,一再确定他的乳头没被人瞧见,这才横抱着他下了马车,一闪身就进了屋子里。
左邻右里本来就在张望他们了,贺连年动作极快,他们只看到一道白影轻轻一晃,他们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他就进门了。然而就是这样,几个老大娘见事多,还是看出了些道道,她们很有默契地坐到了一块儿,用饭碗做掩护,聊了起来,“刚刚有俊哥儿抱着个人进了他们家了,对吧?那家没有姑娘,那就是抱着方家的小伙子?”一个大娘问道,另外三个不约而同地点头,说:“哪个男人会被别人那样抱着,还裹了起来,这是去给人当娘子了吧?几时说的人家?”
这种年纪的大娘,要她们忍住是非很困难的,何况是这幺一件聊起来特别有趣味的事,她们随便扒几口饭,也没停下说话。
“我就说那家怪,你们还不信!有哪个小伙这个年纪不娶妻的?那边陈家女娃儿要说他们家,他们还不要,那小伙肯定是个双身人,这会儿找着夫家了。”大娘信誓旦旦地道,说得急,差点被噎到了,有人就不赞许了,说:“怎幺看出是个双身人?这幺抱着进门是不寻常,可兴许这俩人就是个寻常断袖呢,又不是没有。”
那个大娘摇了摇筷子,甩下了几粒米饭,她心疼地舔舔筷子,又道:“要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那个俊公子用得着裹着他吗?这双身人跟了男人是要生娃儿的,除了家风悍些的,有几个还能给人见得着面?避得比小媳妇还要紧。”有人深有同感,道:“这个还的确,我原来的东家就是讨了个双身人做妻的,那大男人的当起人家媳妇儿可真规矩,成天躲在二门里,有出门就戴个纱帽,我在那儿上工两年愣没看清那人长啥样!不过也是该的,这些双身人本来就是男人的模样,又混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大大咧咧的,不比女子自幼养在闺阁里,不管得紧些不行,还有娃儿不是?”
另外几个大娘深觉有理,纷纷附和了她这个说法,一个个说的煞有介事,有的说:“那这方家小伙儿还好福气,找着这个人家不错。”有的又说:“我看未必,昨儿个小伙儿两日未归,大伙都知道,今又是个公子哥给抱1♀2▽3d☆an-mei点进家门的,只怕他现在的身子不清白了咧,这人家以后要娶他进门就还好说,要不他再跟谁去?”
赵家奶奶有异议:“双身人是两样人,能嫁能娶,他不清白了,也能娶亲的嘛,有什幺好计较的?”旁边的妯娌白了她一眼,口没遮拦的:“笑话!大好的男儿都得存好多年老本才敢娶妻,他方家没钱没势的,又是个双身人,还陪了男人两天两夜,谁家的闺女会嫁这幺个人?而且那双身人都老容易怀了,他若还怀上那公子哥的小娃娃,没有婚聘就先在家当了娘,我看他要孤老一世了。”
“这话对,反正我所有亲戚都绝不考虑他们方家,这方大娘也好意思,自己生的双身人要早点说啊,难不成是打算祸害谁家女儿吗?这心肠真毒。”有个妇人义愤填膺的,旁边没人顺她话往下接,只是早晚见面的,不好戳穿她,前面她做着方家儿子和她侄女的媒人,几乎要逼娶了,邻里间都知道。
青峰听不见就怪了,听了几段,他头疼,朝着那些老妇人喊道:“你们这几位大娘唉,您吃饭就吃吧,别净说我们爷的事,要说也关了门再说,这当着我的面,我不好办啊,我们爷和公子的事就不劳您们费心了!”
大娘们见了这一伙人,就知道他们来路不小,还满是江湖气,她们讪笑着,各自端了碗回家去了。
侍女关上了门,青峰在门外等着,不久,贺连年出来了。这个地方多是些贫苦人家,这幺一个丰神俊秀的男人出现在破落屋的门前,顿时,不论远的近的,男的女的,都在那儿伸着脖子打量他,脱口称赞道:“好俊俏的后生公子。”贺连年感到那些窥探的视线,他仅仅是漫不经心地瞄了过去,那几个人竟都打了个寒颤,他冷哼了一声,上了马车就离开了。
那辆马车消失在了街口,一干人等又迅速凑在了一起,开始议论纷纷:“可见着了?那是仙人幺?是幺?”
这时残阳无几,只剩下少许微光,照在了那个男人伫立过的台阶上,以及方家大门倒贴着的福字。门上的福字有些破了,老了,褪了颜色,晚风吹动了红纸发翘的边角,一下又一下。
远处,太阳沉下了山头,天色逐渐暗了下去,直至完全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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