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言揽过他的肩头,两人共同欣赏斜晖脉脉水悠悠,眼前天地之静美非言语所能尽述,风声渐响,吹起柳树上的蝉鸣,两人一时皆已忘言,惟愿时间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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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的日子里,没什么事可干,顾斯人几乎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读书上,一些住院部的护士们私底下管他叫豆瓣美少年,确实,他有那份文青气质,抑郁、冷淡、沉默。枕头边的一摞书是他亲自网购的,可有时光是选择购买书籍这件事就能叫他头痛,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既希望快点结束疗程,以恢复工作,又害怕去学校后会再见到周衡。
“羁绊于肉体,自由于心灵。”托尔斯泰的思想发展到了现代,就成了高晓峰嘴里的“生活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暑假过去一半,顾斯人的书还没有看完,出院那天,他爸不赶巧去了南方某省会出差,难不倒顾亦言,白绢色的玫瑰、绿色的郁金香、绿爪菊(英文名顾斯人翻图鉴找出个英文名,上网查了方弄清楚她的中文翻译),青白的花卉,清清淡淡的香气,在家里,代替着另一位主人迎候他,他惊喜地捧起花来,凑到鼻尖,闻一闻,仿佛是要被宠坏的童话故事的主人翁,当他推开卧室的门,又要被另一重惊喜推倒,装修变了,蓝色飞走了,不晓得哪位巧匠经手,大胆地选用了奶绿色与黄色,年轻而富有创意,抱枕上绣着的猫头鹰讨喜得要哭,光线暖,均匀地被堆砌在墙角的桂花树吸收,新长出来的嫩叶不规矩,也许是太阳营养得太过分。深红和粉白的芍药插了一大瓶,静静地绽放在枕边,纯洁而浓郁。
忧郁的情调一扫而光,健康的审美取而代之,可最吸引人的仍数那高大的古董书柜,棕黑色的木纹质地,沉稳、大方,金色的拉钩,书多到看不完,顾斯人震惊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好半天,他钻进洗手间想洗把脸,差点又被唬出来,连浴缸里都加了按摩设备,这大概是为了他们今后的性爱生活着想。
“我房间怎么回事?”他缓了很久,躺床上联系始作俑者。
“我只负责出钱。设计师弄的。喜欢吗?”
顾亦言回得很快,他在开会,是摸鱼与他调情。
“我很喜欢。谢谢。爸爸,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没那么快赶得回来。你想做什么?来找我?”
“我等你回来!”
消息在此截止,顾斯人又站起来环视他父亲送他的新房间,吃过午饭后,他和佣人交代一声便独自去了郊区的墓园,在母亲墓前待了半小时,随即买上晚上往杭州去的高铁票。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早在十几年前顾亦言就在西湖区购置了一栋别墅,2006年时,他们曾在那里度过短暂的假期,彼时正值除夕,天冷,杭州下雪,顶层的天花板竟然会渗水,有天理吗?顾亦言打无良开发商电话,大过年的,老板关机躲债了,谁理他?拉倒吧!顾亦言气得反笑,雪水滴滴答答得没个歇了,他就光盯着那堵墙,坐沙发上面色阴沉得和要杀人差不多。尚在读中学的顾斯人很害怕,怯怯地问:“爸爸,要不然拿个盆先装水吧……”
十年过去,那栋回忆中的别墅经过了两次翻修,一次捯饬成了北欧风格,最近一次是中式,可顾亦言去住的次数寥寥可数,也许偶尔公干会去临幸那么一两天吧,想一想,真是浪费。顾斯人下了火车,天光是黑色的,车站内部人流闷挤,等他好不容易再次探出头时,倏忽间,杭城的夜色,使他联想起郭沫若笔下的《天上的街市》: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街灯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那浅浅的天河,定然是不甚宽广,那隔着河的牛郎织女,定能够骑着牛儿来往……
计程车一路兜着晚风,空气中飘着沁凉的雨水味道,西湖真美啊,他飞掠过了苏堤,湖心亭,小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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