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柩抵京的第二日,北堂明礼便亲率百官前往定北王府吊唁,事毕后,命人当众宣读了另一道旨意。
准定北王季子常以亲王之尊葬于皇陵西郊,以表其守卫社稷、万民之功,其子云麾将军季舒珩,自即日起,承袭定北王位,统领尚阳军。
是夜,庄严肃穆的灵堂内,刚换上的白色蜡烛高高耸立在烛台之上,夜风吹拂下,烛火摇曳,正发着幽幽暗暗的光。
一身孝衣的季舒珩直挺挺地跪在灵堂中央,面色比这外面的夜还要幽深黑沉。
灵堂前,一阵风起,纯白的裙角轻扬,步履轻盈,款款行至那跪于地上之人的身侧。
“舒珩,夜深露重,当心身子”
轻轻柔柔的嗓音突然自头顶响起,季舒珩忍不住抬头看去,面色迅疾温和了许多。
“公主”
嗓音干哑异常,在这沉寂的灵堂,听来莫名的有些瘆得慌。
“采月”
采月会意上前,将手里的披风披到了季舒珩的肩上,而后又递了一杯水给他。
“将军喝杯水润润嗓子吧”
季舒珩先是看了一眼北堂清绾,而后方才接过了那杯水喝了下去。
“公主,母妃她”
“你放心,她已经睡下了”,北堂清绾神色柔和道。
季舒珩禁不住神色动容道,“谢谢你公主”。
自知季子常薨逝之后,王妃柳如是也跟着倒下了。
北堂清绾宣了御医来瞧过好几次,都不见有何好转,这是心病,御医也是束手无策。
季舒珩要忙着为季子常戴孝,又需迎接前来吊唁的百官,故而这卧病在床的柳如是便只能由北堂清绾来照看了。
这几日,除了夜里睡觉,北堂清绾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看着王妃柳如是,人都跟着瘦了一圈。
这一切,季舒珩都看在心里,对于公主竟能为他屈尊,亲自照顾他的母妃,他是既感动又开心,既心疼又愧疚。
“父王离去,舒珩便只有母妃与公主”,季舒珩目光灼灼地看着北堂清绾,“舒珩定会好好保护你们,定不会让你们再离开”。
“……既为了母妃,舒珩便更该照顾好自己,自回京后,你已有两日粒米未进,如此下去身子怎扛得住”
“公主放心,舒珩无事”
“我知这是你应尽之孝道,故只着人备了一些清粥而已,你多少吃些吧”
“……”
季舒珩犹豫了片刻,决定遵北堂清绾所说,起身之时,许是因多日未进食,又跪了两日,加之心情悲痛,脚下一个不稳,竟向着身侧栽了过去。
“小心”,北堂清绾轻呼出声。
眼看着季舒珩便要扑到北堂清绾的身上,采月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季舒珩的胳膊。
“采月,小心扶将军到偏厅去吃些粥”
看季舒珩似有犹豫,“这儿我替舒珩守着,去吧”。
待人转身走出了灵堂,北堂清绾不自觉地蹙起眉头,片刻过后,转头看着那在烛火摇曳下漆黑如墨的牌位。
自古皆是,刚硬易折,峣峣易缺,只可惜了,一代将才。
季子常下葬那一日,京城的许多百姓身穿白麻孝衣当街跪拜相送,个个表情凝重,其间还夹杂着不少痛哭之声。
百姓在哀恸保国护民的一代骁将薨逝的同时,也感叹皇恩浩荡,重恩予忠将之后。
季子常葬后的第三日,北堂明礼突然命人将季舒珩与北堂清绾宣进了宫。
“儿臣见过父皇”
“行了,不必行礼了”
“谢父皇”
北堂明礼自书案后走了下来,目光扫过二人。
“你们都瘦了许多,也憔悴了不少。逝者已矣,生者更当好生珍重才是”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北堂明礼将目光转向季舒珩,“珩儿,如今你已是王府之主,又掌尚阳军,身负戍边卫国之责,可谓是重任在身,可还担得住?”。
季舒珩垂首恭敬回道,“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负所望”。
“好!”,北堂明礼抬手拍了拍季舒珩的肩膀,“如此方不愧为大将之后,你父九泉之下也可安心瞑目了”。
北堂明礼两手背于身后,在殿中踱起步来。
“绾儿,你近来的身子如何”
“回父皇,并无大碍”
“那便好”,北堂明礼突然话锋一转,“你们成亲至今已有一年多了吧”。
“是的,父皇”
“这珩儿被朕派去戍关应有大半年的时间,算起来,你二人在一起的时间也没多少”
北堂明礼有些自言自语道,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
“而今季卿已去,季氏一脉便只珩儿一人,绾儿这身子既已无碍,也是时候早些为季家诞下子嗣,延续香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猝不及防的回来了……
谢谢荞宇扔的地雷,么么哒(づ ̄ 3 ̄)づ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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