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刚刚跟他闹了一番,我原本就有些气息不匀,被他这么抱在怀里,微微发红的脸颊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那里阵阵的起伏,和胸膛下那颗跳动的心脏,噗通,噗通,似乎跳得越来越剧烈。
不由的,脸颊也有些发烫。
他的气息和味道,被笼在这么一处小小的床帏间,好像我的整个人,都融入了他的身体里。
黑暗中,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反而越加明显的,仿佛声声都撞击在我的心上,原本停靠在他胸前的姿势也有些说不出的别扭,我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却立刻感到手脚一阵发软,下意识的伸手一把抓住了他胸口的衣襟。
而他,似乎也猝不及防,被我滚烫的手指触碰,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走到门口,刘大妈撩开了帘子。
一片漆黑当中,只听到我低低的喘息,和他压抑的呼吸声。
刘大妈似乎愣了一下,呼的一声就把帘子放了下来,嘴里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很快走了回去,似乎又急忙上床了。
我和刘三儿一直保持这样相互依偎的姿势,直到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已经升到了滚烫,只是一触碰都有些烫手,尤其他的呼吸,仿佛都带上了火星,在头顶吹拂的时候,几乎要燎燃我的头发。
这一刻,两个人都不能自主的,有些失控。
不知过了多久,我战栗着,抬起头来看向他,立刻就看到了黑暗中,那双有些异样明亮的眼睛,仿佛黑曜石一般,却燃烧着一簇小小的火焰,忽闪忽闪的看着我,似乎也要将我点燃。
我的身子一下子颤抖起来。
过去两个人在这张床上一呆就是大半夜,对着白纸黑字,也真的没有想太多,但这一刻却似乎完全都不同了。
我和他,已经成亲很久。
正常的,成年的男子,不会没有那种需要,况且我和他一直没有圆房,甚至没有过更亲密的接触,像他这样年轻的,血气方刚的男子,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有的时候大半夜,我会觉得他一直看着我,连呼吸都好像要吹到我的脸上,但最终,只能听到他轻轻的出门,去石棚里冲凉水的声音。
这样的日子,也已经好几个月了。
不去想,也许一切都还是平静的,可一想,心里就好像被一点火星点燃,野火燎原一般的燃烧起来。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沉。
我的脸也烫得发烧。
“轻盈……”他突然开口喊我,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点异样的暗哑,连声音都在发抖。
“……”
“我——”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也可能,根本就没有说出口,我所有的感觉,都放在了他的呼吸上,心跳上,还有那只搂着我腰肢的手,几乎滚烫的熨帖在腰间,慢慢的用力,慢慢的收紧。
我整个人,都几乎陷在了他的怀里。
那种男性的气息,在往每一寸肌肤里渗透,几乎要把我整个人都熔化。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轻轻一拂,摸到了我凸起的肚子。
顿时,我和他都僵住了。
下一刻,他一下子撩开了蚊帐,人呼的一声就下了床,有些急促的说道:“你——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已经走到门口,哐啷一声拉开了木门,顿时一阵冷风从门外灌了进来,吹得床帏都飘飘悠悠的,我有些僵硬的坐在床上,看着大门外寒冷的月光照在门口那个熟悉的轮廓上,宽阔的肩膀明明可以挑起千钧重担,却在这一刻微微的发抖,他只停了一下,却没有回头,而是快步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听见了石棚那边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
我静静的坐在床上,耳边听着远远的水声,周围的空气的温度已经骤然降低,低得有点凉,我望着门外漆黑的夜色,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感觉。
。
经过了这天晚上,我和刘三儿再看见对方,虽然没有尴尬,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还是大大咧咧的做工,还是乐呵呵的笑,跟着我学文的时候,还是一股脑的认真,可有的时候,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些东西,过去被禁锢在心里,可一旦扎破另一个小孔,就会不受控制的滋生出来。
但我——
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高高凸起已经挡住了视线,连自己的脚都看不见了。
就算过去的一切都忘了,我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女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况且,有的事我可以当做了一场梦,可有的伤,却还在心上。
我看着自己的肚子,只能叹气。
这时,刘大妈便问道:“轻盈,怎么了?人不舒服?”
我一下子回过神,急忙笑道:“没有。”
“是不是最近家里太忙,累着了?”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外面骂道:“三儿也真是的,地里的活都忙完了,还一天到晚往外跑,都不着家!”
我笑道:“娘,他现在在帮人做木匠活呢。经常要去镇上。”
“那也不能老不回家啊,这家里就你一个人。”
“没事的,我闲着也是闲着。”
地里的粮食收了之后,刘三儿便到镇上的木匠铺里接活,那样的工钱来得快些,毕竟要过冬了,新衣服和棉被都要重新置办,也够他忙一阵子,有的时候一两天都没办法回家。
到了下午,我也没什么事做,正好隔壁村有一户人家要我帮忙写一篇讣闻,我便在院子里埋头写,写着写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声音笑道:“哟,弟妹又在写字啊。”
抬头一看,却是那个苟二,趴在院门口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对这人无所谓好感,但到底是一个村的,面子上也要给刘三儿敷衍过去,便淡淡一笑:“苟二哥。”
“一个人在家啊?”
“娘和大姑都在。”
“哦,三儿呢?”
我微微蹙眉,一下子想起之前他拉刘三儿去青楼的事,微微有些不悦,便淡淡说道:“去做工了。”
“做工?做什么工,这么忙啊?”
“镇上木匠铺的活。”
“哦,镇上的木匠铺。”苟二笑呵呵的说道:“是不是就是那个离销香院很近的那个木匠铺啊。”
我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说的销香院,正是镇上新开的那家青楼。
在这个乡村小镇上,人人都只得温饱,哪里还有人有闲钱去逛青楼,但自从扬州开了恩科,南三省的读书人都往这边而来;读书人聚在一起,难免有些风流韵事,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个老板,看准了时机,便在这里开了个青楼。
其实,若那些读书人只是逛逛而已,倒也罢了,可之后没多久,扬州城里却又出了事。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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