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还有没有后手?
可是现在,已经不等我去想清楚,问明白,周围的局势越来越险恶,眼看着白刃战已经到了最残酷的时候,山谷两边死的人几乎堆成了山,鲜血浸透了谷底的泥土,殷红的颜色和浓重的腥气让每个人都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我死死的咬着下唇,才压制住那种恐惧,就在这时,我看到王帐那边已经杀得一团乱,一个御营亲兵惨呼一声被人砍翻在地,一下子扑倒了王帐前面的火盆,里面的火虽然已经熄灭,但炭火星儿扑了出来,蹭到了帐篷上,迎风一吹,立刻呼的一声燃了起来。
我的心也被那团火一下子点燃了。
“有了!”
“火!”
他们都沉默着,突然听到这两个声音,都愕然的转过头来,而我也抬起头,正好看见孙靖飞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透出了狂喜的表情:“岳大人——”
“嗯!”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周围的人还有些愕然,不知道我和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来不及解释,只转过头去看着常晴:“皇后娘娘,他们带来的桐油,放在哪里的?”
她被我问得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道:“就在大营两边。”
我急忙转过头去,果然看到营地的两边,帐篷的背后堆了不少木桶,油浸浸的放在那里。来拒马河谷第一夜的那个篝火晚宴上,就听常晴说了,特地让人带来了不少桐油,为了晚上点火用的,现在看来,正是时候!
这个时候,常晴他们仿佛也明白过来:“你是说,火攻?!”
“对!”
我急忙点头,刚想要跟孙靖飞说什么,可就在这时,我自己却突然僵了一下。
火攻……
我的目光看向了营地的两边,慢慢的往上看去,上面人来人往,那么远的距离,我早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大火一起,又能分得清谁是谁?
万一——
万一他——
想到这里,我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看着我一下子失神的模样,常晴皱了皱眉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回过头去看了看裴元灏,他的脸色已经铁青,眉宇间透着一股狠戾,常晴急忙走到我面前,轻轻的道:“青婴!”
“……”
我一时还有些犹豫不定,抬起头来看着她。
常晴皱着眉头,又看了看周围的局势,已经容不得再拖延了,她压低了声音,道:“火是活的,人难道不是?!”
“……!”
这句话像是水中的一点,我被点得心里一动。
火是活的,人也是!
对啊,他毕竟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更不是四体不勤的王孙公子,况且火势虽然难控,毕竟不是四面环绕点火,他们在山顶上,一遇到大火,自然不会还傻傻的往下冲,而是要从另一面下山躲开的。
他,是会躲开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这样想,我的心里越是不安,只看着山上出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孙靖飞看了看周围的地形,道:“这个时候谷口的风吹进来,后面山势一挡,正好风会往两边山上扬,点火正是时候!”
南宫离珠站在旁边,突然冷哼了一声:“那,还不快去!”
“……!”
我仓惶的回过头,只见裴元灏铁青着脸,阴狠漆黑的眼瞳中似乎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磨了一下牙,转头对孙靖飞道:“去!”
“是!”
话音刚落,孙靖飞大手一挥,招呼着身边的几个人朝着那边跑了过去,这个时候两边的杀戮已经到了尾声,申恭矣和陈甫的人且战且退,都打算往山坡上走,上面的人也在等着他们的人马一回,就要准备箭阵,时间紧迫,我看着孙靖飞他们跑了过去,来不及打开桶盖,就直接捡起地上的刀朝木桶一砍,顿时里面的桐油喷了出来,哗的洒了一地。
浓重的油腥气迎面扑来。
我被这样血和油的腥气刺激得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山谷上方。
浓烟滚滚而起,不一会儿弥漫了半个天空,山谷上方已经被浓烟笼罩,我越来越看不清,那个人,他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一定要跟申恭矣走呢?
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跟申恭矣完全定下了现在的局面的了吗?
所以,他才会对我说那些话……
“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清醒……”
“在你心里,我和他,到底谁更重要?”
“你既然觉得傅八岱说的什么都对,那就好好的听他的话……”
这时,我心里突然激灵了一下——他让我好好的听傅八岱的话?
那句话当时我听到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怪异,但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才猛然间想起来——傅八岱!
他给我的锦囊!
他当初给了我三个锦囊,我已经拆了两个,手里还有一个,他之前也说过,要在最困难,无法抉择的时候拆开,现在这个局面——
一想到这里,我急忙从袖子里摸出那个紫色的锦囊,这几天都把这件事忘了,幸好锦囊还带在身边。
不知是因为太害怕,还是周围浓重的血气和杀戮凶气让我失去了自制的能力,我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好几次差一点拿不住那个小小的锦囊。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颤抖得那么厉害,但力道还是有些控制不住,两三下就将那个精致的锦囊撕裂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绢。
和之前的,一样。
不过——这张绢帕的颜色,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并没有之前的两张白绢那么白,带着一点黯然的色泽,好像被什么不干净的水浸泡过似得,我拿起来的时候,还闻到白绢上仿佛传来了什么味道,可只一下,又分辨不出来。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急急忙忙打开那张白绢,定睛一看——
上面,只有两个字。
轻寒。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轻寒……
他的名字?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已经完全呆住了,傻傻的拿着那张白绢看着,可不管我怎么看,上面只有这两个字,明明是那么熟悉,曾经无数次的在脑海里翻涌,在舌尖上缠绵,可现在出现在这张白绢上,却让我有一种陌生得几乎快要不认识的错觉。
轻寒……
傅八岱的第三个锦囊里,是他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第三个锦囊,傅八岱所说的,可以解开这个局的关键,就是——轻寒!
我一下子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向山谷上,这个时候,孙靖飞的人将桐油都泼得差不多了,他立刻带人点燃火把,朝着山脚下桐油浸泡得最深的地方一丢。
轰——!
只听一声闷响,仿佛山谷内一个霹雳炸开,就看见眼前忽的升起了一座火墙,一瞬间腾起了半天高。
油质本重,不管他们再怎么奋力泼洒,也只能浇出几丈远,都预计在山脚下不远的地方,但之前申恭矣为了让裴元灏他们在谷底住得舒服,将谷底所有的枯木干柴都清理一空,丢在了两边的山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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