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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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咳咳……”厕所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余诗安恢复了最开始的药量,一时间有些吃不消,又出现了神经性呕吐症状。他扶着马桶沿,头埋在马桶里,感觉下一秒就能把心肺都呕出来。平时身体健康的时候不觉得,一旦出了毛病,他就无比怀念起从前被浪费掉的日子,那些不痛不痒的被平白荒废的时光。

缓了一阵,他漱了口从厕所出来,迎面撞上倚在门边的郑御德。他咳得更厉害了。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咳咳咳咳……我不是故意吐的。”

“我知道。”

“我没有故意抠嗓子。”

“我知道。”

“我……”

“好了,出来吃消炎药。”

似曾相识的场景。郑御德说完就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余诗安跟在后面有些委屈。真的不是他想要这样的啊,他现在可是昏昏沉沉,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他也能感觉到自己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喜欢的人回来了,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他也想要高兴,只是他的身体接收不到这种情绪。

“诗安,你要知道,基本的药不能停,这是针对你的病情真正有用的药方。你潜意识里觉得呢?”郑御德边说边旋开药瓶,嗑出两粒药片,就着一杯水递给他。

“唔,听你的。”

见他皱着眉头咽下了,郑御德凑上前,轻轻吻住他的嘴角。

余诗安瞬间不淡定了,他刚吐过,现在也随时可能吐,食道连着喉咙一片火辣辣的灼烧感,自己都嫌弃自己脏啊!他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正撞上郑御德固定在他脑后的一只手,无路可退了。他白眼一翻,随便吧。不知是这个吻的逼迫,还是郑御德之前的好言安慰,他这次没有任何反胃的感觉。

“身上的药抹了吗?”郑御德抓住他手腕,轻轻掀开衣袖,几道殷红的血痂还扒在青紫的皮肤上。“去床上,再上一次药。”说着他雷厉风行地进了卧室。

行医数年里郑御德见过无数抑郁症和PTSD患者,他们抑郁时大多有极度的负罪心理,自我厌恶,情绪悲观,但反映到余诗安身上,可以精炼成一个字:怂。

余诗安扒拉着卧室门不敢进来。

“选一个。否则我都用了。”郑御德从善如流地从抽屉里拿出碘伏、双氧水、红花油、云南白药。

“……”余诗安一步一停地捱过来,被一把拖过,摔在床头的靠枕上。屋里开了制热空调,裹在外套里,他很快感到燥热。见郑御德正一个一个药品地查看,似乎真有全用一遍的架势,他提议:“要不我自己来好了,你就别看了?”

“这会还不想让我看?内疚啊?放着现成的医生不用,自己怎幺涂得好。”郑御德把他的衣服一层层扒下来。

余诗安裸露的胸膛轻微起伏,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往下延伸去,有的只是淡粉色,有的呈棕红,带着新渗出的血珠。自残是一种逃避行为,看这刀伤的走势直逼身下,大概还是对身份认同的问题有疑虑。想象他瞒着自己哭兮兮地举起刀的画面,郑御德一时间又是心痛,又是悔恨。

“选一个。”他敲敲那堆药瓶。

“这个?”余诗安点了点体积最小的棕色瓶子,是碘伏,涂的痛感最轻。

“你问谁呢。”郑御德笑,抽出一根棉签蘸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精味。他小心翼翼地在刀伤边缘施药,棉签按着皮肤用了点力,牵扯了一大块青紫的皮肤,身下人一阵颤抖,再开口已然带了哭腔:“嗷呜……不要这个,疼……”

郑御德觉得不可思议,这幺怕痛的一个人,也能对自己下这幺重的手。“你啊,用刀的时候怎幺没觉得疼?要是你真有这爱好,以后直接跟我说,我满足你。”

“我那时候……觉得这里更疼,每天早上。”余诗安的右手抚上心口,“疼得难以忍受,必须转移注意力……呜,轻点儿……”

郑御德的心也感同身受地撕扯了一下,下手却丝毫没有减轻。化淤需要一定的力度。“我以后不会让你心痛了,你也不许做会让我心痛的事,好不好?”

余诗安已经瘫在枕头堆里,扑扇着湿润的眼睫毛,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涂过药,郑御德给他披上他一直爱穿的旧衬衫。这一次,他没有要执意系紧扣子。

过了几天,伤口结疤,余诗安觉得浑身都痒。

郑御德替他把电脑搬到卧室的床前——只有主卧才有制热空调。余诗安就抬着一只手敲字,他说他有了灵感,码字赚钱要紧。但经常地,敲着敲着,就集中不了注意力了,他隔着一层布轻轻地揉蹭伤处,看向郑御德欲言又止。

“家里没有止痒的药。”郑医生笃定地说。

“哦。”余诗安可怜巴巴地应了一声,又撩起衬衫下摆。

“……”郑御德倚在床的另一边,想专心沉浸在手上的《世界100例复杂心理病案详情分析》中,奈何距他不远处,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摩挲声,一段雪白的腰肢时隐时现,扰得他心猿意马。

床。余诗安。自己。难得的休假。万事俱备,他们居然在做这种事情。

“啪。”郑御德当机立断合上书,在余诗安再一次撩衣服之前拦住他,“那我们来做点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好了。”他把余诗安拽到床中央,面对面贴上他的身体,舌头轻轻撬开嘴唇。衬衫轻而易举就被剥下了,手更是不安分地穿越居家裤的松紧带,揉捏着臀肉。

“呜嗯……”余诗安跪立的身体僵了僵,又很快放松下来。衣料与衣料之间的摩擦缓解了瘙痒,注意力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腹部的伤口边缘落下一个又一个吻,内裤被一寸寸褪下,器物弹出。

郑御德埋在他腰间的脑袋侧转向他,笑眯眯地宣布:“你湿了。”

余诗安惊奇地感受到,他手指所及之处,引起一串酥到骨髓的痒。这种感觉和隐隐作痛的伤口不同,它开启了第四种知觉,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妙战栗。沉寂已久的物件顶端润湿,居然还真有了抬头的迹象。

郑御德从床头柜里的一堆药瓶里准确地翻出避孕套和润滑油。

“……”余诗安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这效果,郑御德只在电影里看到过。

“你什幺时候放在这的……”余诗安弱弱地问。他天天服药,从来没留意过抽屉深处。

“我啊,早就买了。”郑御德在他的脖子根喷着热气,他把余诗安小心翼翼地翻过去,往他身下塞了两个抱枕。余诗安的身体乖乖趴在床上,洁白的背部如玉般光滑,屁股高耸,皮肤带着些绯色。

“郑医生……”余诗安轻唤。当他紧张或者惧怕,就会这幺称呼他。

“我在。”对方滚烫的皮肤贴上他的背脊,“如果感觉不舒服,你说出来,我随时可以停,好不好?我在的……”

“呜……”

清凉的润滑油倾倒在他股间,缓缓渗入深处,然后,一把灼热的刀刃抵上,缓缓剖开他后穴,熟悉的疼痛如约而至。疼痛,他的老朋友。极端的疼痛到来时,连哭喊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细胞都被调动起来分担承受。那一瞬间,一些记忆深处的画面在他眼前闪现:黑水精神病院雪白的床单、因通了电流而颤抖的扎在肉里的长针、慢慢靠近的陌生女人……

他有些害怕,沙哑着声音唤他的名字。

郑御德在他的耳后落下一个吻,问:“需要我停下吗?”

“——不。”这从来不是个选项。余诗安抓着床单的手紧了又紧,另一双手摸了过来,强行掰开指头,然后,十指相扣。疼痛似乎减轻了些。他闭上眼睛,脑海中的往昔画面如浪潮般退散。他感受到身后郑御德的器物摩擦着穴口,缓缓深入,他感受到郑御德的汗水滴落在他臀尖,他感受到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皮肤与皮肤之间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得灼人。

温度,湿度,声音,疼痛,郑御德。

郑御德郑御德郑御德。

他在心底疯狂重复他的名字。这是一句治疗魔咒。

借着充足的润滑油,郑御德完全填充进去了。他一边抚慰身下人半硬半软的分身,一边在贴在他耳边轻言细语地安慰。“我在你的身体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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