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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蓝苏婉望着院中幽幽飘洒的细雪,水蓝的衣袂迎风轻舞,如絮如蝶。
心头那抑制不住的焦躁不适与隐隐的失落如同无形的针,扎在心头之上,连日来日日叫她心神难安。
云萧与阿紫在那方深山古寨里已有六日未归。
她立身在院中廊下的石阶上,望着城外深山的方向,只觉心头如蚁爬过。
乐正清音过来落雪轩的时候,端木孑仙正于榻上下来坐在木轮椅上轻拭指间之针。
她眉间沉静如水,举止轻缓而从容,神色清冷。
鬓边细长的雪静垂在白衣之上,凝然如瀑,端严沉肃。
乐正清音言不许久,终是再次于她面前俯身跪下:“端木先生……老夫无能,仍是只能来求先生出手!”
叶绿叶取了新炭回来,入屋看见跪地之人,眉间凝,面色有些冷。
“绿儿,扶乐正老爷起身。”
绿衣的人安静地放下手中炭材,轻拭过手,过来相扶。
“不劳叶姑娘扶了……老夫想求之事,端木先生受得住乐正清音这跪……”乐正清音未顺着叶绿叶扶起之势起身,仍是曲膝在地上,话说到此,又再难启齿。
屋外的雪安静飘着,落满院,如铺了层白绸。
今日是可与乐正无殇行针的最后日,过了今夜,乐正无殇恐怕再无法可救。
端木孑仙眉间虽淡漠,空洞的眸中却映出沉肃而悯然的微光。
“难道梅疏影亦不知晓元火熔岩灯的下落?”
乐正清音震,下瞬,却是摇了头:“并非如此……惊云公子是知晓的,只是他……不愿相告……”说到此处乐正清音言辞有些闪烁,“我乐正家于事上欠下惊云阁些许说法,故以乐正不好强求……可是老夫无法眼睁睁看着我儿丧命,只能再相求于他……”
端木叹:“便是如此,他也不肯相告?”
乐正清音低头:“他与老夫说的是……若想借到元火熔岩灯,除非……”
端木孑仙眉间微蹙,问道:“除非什么?”
乐正清音头低地更低,心上无力却又毫无办法,挣扎半晌,终还是道:“……除非端木先生亲自于他面前下跪相求。”
椅侧传来炭材碎裂之声,乐正清音身震,便听叶绿叶冷笑道:“这厮当真是越目中无人了!我倒要看看,他于我师父面前,还敢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端木孑仙却是微愣,有些惑然道:“本宗倒不知,我与他的恩怨,有如此之深……”
叶绿叶声冷如冰:“如此,你就来求我师父?”绿衣旋身过来,划开道凌厉的弧线,“莫不是真想叫我师父,为你乐正家,向梅疏影下跪相求不成?!”
乐正清音立时道:“老夫岂敢!端木先生于夏武帝面前尚不必行礼,老夫怎敢要先生为小儿之事受此大辱……”
叶绿叶冷哼声:“那你还来说什么!”
乐正清音垂道:“老夫不知惊云公子何出此言……只是今日已是先生所说最后日,若无元火熔岩灯小儿性命难保……老夫在此恳请端木先生亲自去见见惊云公子,只望惊云公子能看在先生的面子上出手相助。”
叶绿叶眉间冷凝:“他既能说出让我师父下跪相求的话来,我师父于他面前还有何面子可寻?你此言分明是让我师父于他面前去自寻难堪!”
乐正清音莫可奈何,只得直身长跪道:“先生若能救得我儿命,乐正家从此唯先生之命是从,绝不敢有言相背!”伏拜下,乐正清音声音滞哑道:“求先生!”
见他仍求,叶绿叶心头冷怒:“你!”
“我与师父去见梅大哥!问问他可是有心要折辱我师父!”蓝衣少女推门而入,面上是少见的冷峭。
端木孑仙端坐未语,此时静望前方虚无,微叹道:“梅疏影并非不识大局之人,他既承认知晓元火熔岩灯的下落又敢拖到此时,端木猜测此物或许便在他手上……”
乐正清音不由得惊。
“也罢。”椅上之人轻声道:“乐正老爷请起身吧,端木答应你去见见梅疏影。”
乐正清音全身震,当即伏地:“谢先生!”
叶绿叶拧眉不语。
……
客栈古朴,乌木雕花,二楼南间客房中,执扇之人负手立于横栏前。
白衣映雪,红梅冷艳,面上是贯的悠然和浅淡。
“公子在想什么?”玖璃立于其身后,忍不住问道。
那人挑眉回,望他眼道:“在想年后小苏婉便十六了,我可是应该早早将她娶回惊云阁来……”
他身后之人闻言愣,下瞬声音有喜道:“公子若有意,属下与几位长老不日便去寻小姐商量!”
梅疏影旋身入屋,飒然笑道:“我不过随口提句,你怎的好似比公子我还心急?”
黑衣男子脸上立时赧,抱剑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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