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造化弄人,旦夕祸福往往只在一瞬。花眠与花木在院子里过到十七岁,还没来得及收拾那年的落花,花家就被抄了家。一大家子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而住在后院没名没分的花眠被张德山掳走,从花木的小少爷,成了别人深闺里的美人,被调教成了一个玩物。
花眠辗转难眠,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揪着胸口蜷缩成一团。不小心碰到被蹂躏的残破红肿的奶头,火辣辣的疼痛中带着熟悉的情欲。皎洁的月光照着自己肮脏的身子,无法穿透肌肤照进他被粘稠的黑夜攫取的心脏。被刻意压下的不堪记忆从黑暗中浮上来,无孔不入的钻进无眠的夜。
花眠不可抑制的发着抖,由心底漫上来的寒意冻得他面无人色,他失了魂般掀开被子,光着脚, 踩着月光走了出去。
花木睡得不安稳,忽然听得一声微弱的“吱呀”声。静寂的夜里这声音让人发毛,花木强自镇定的维持着侧卧的姿势,细心听着渐近的脚步声,突然笑了一下。
直到看到墙上一只手伸过来的影子,才一下子翻身闪电般的抓住了那手:“抓住了!”
“……!”花眠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就被人压在了身下,惊魂未定的对上花木带着笑意的眼睛。
“不好好睡觉,又来偷袭我。”花木在他额上轻轻亲了一口,熟练的把人揽在怀里睡下。
花眠这才轻轻呼出一口带着凉意的气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我不是做梦吧。”
花木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对着他空洞的眼睛:“阿眠,我在这。”
花眠冰冷的手陡然触碰到微热的皮肤,不禁瑟缩了一下,感受着冻僵的手渐渐回温,声音轻的像怕惊醒什幺:“你那时候烧的迷迷糊糊的,一直叫我少爷,我就晓得你被梦癔住了。”
花木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忍不住蹭了蹭他冰冷的脸颊:“你可不是我的小少爷吗。以前我第一次见着你就想,这一定是全京城最好看的小少爷了。”
花眠终于被他逗笑了,被他的发丝蹭的鼻子痒痒的,皱着鼻头躲了躲,又忍不住张开手臂抱着他的背:“真好。”
花木动容的把人往怀里按了按:“是啊,活着真好。”
“你还有没有哪里痛?”
花木道:“不痛了,都好了。”
花眠一下子想起花木的脚伤,顿时坐起来要看他的脚。花木被带着半坐起来,看他心疼的抱着自己的脚左瞧右瞧,摸摸鼻子提醒他:“阿眠,是左脚。”
花眠楞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松开花木的右脚:“我、我怕弄痛你。”
花眠脸皮薄,花木也不忍心再揶揄他,正色道:“不骗你,真的不痛了。”
“才上了一天药就不痛了,你当这药是仙丹吗?”花眠脸颊红红的,小声反驳他。手上动作轻柔的按摩他的脚腕。
花木笑道:“阿眠,你烧糊涂了,你已睡了两天了。”
花眠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无措的:“啊,两天…我竟睡了这幺久。”
花木有些心疼的伸手把人捞过来:“辛苦你了。等我攒了一些银子,我们就逃到江南去,找个小村子,我做教书先生,你找个大夫跟着做学徒,我们总能生活下去的。”
“你不想考科举,做官了吗?”
花木面露犹豫:“我的名字登在花家名册上,已是罪籍,更何况张德山也认得我……”
花眠怔了一会,呆呆的“啊”了一声,慢慢捂住了脸。
花木笨拙的摩挲着花眠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已经逃出来了。”只觉得怀里的人发着抖,心疼的厉害。
“做大官这种事不适合我这种人,我们去江南过普通人的日子不好吗?以前你不是一直想去江南看看吗?”花木声音温柔,娓娓道来:“江南风柔景胜,烟袅湖泊,星垂旷野,看不完的青山绿水,游不尽的山川河流,这些我们都未曾看过,去这样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不好吗?”
花眠伏在花木的胸口,出神的听花木跟他说江南的草长莺飞烟花三月,像从前一样,听着听着,放松了身子,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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