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道乐犹豫了半晌,也迈出一步,在牛道苦傍边跪下,磕了个头。他入门晚,虽然对一向没什幺表情的大师兄颇有惧意,却也记着他指教武艺时毫不藏私的耐心。见师父上前,灵璒灵珧也忙随上去磕头。
受他们带动,零零星星又有人上前去,堂前横竖交错,倒也算跪了一片。
一位本已隐居山门的老前辈轻咳一声,圆场道:“不如功过相抵,折作五掌。”
座上人默了一晌,道:“也好。今日1︺2<>3d@an℡m∑ei点我有些疲,怕气力松懈,手下留情。道苦代我执规。跪着的都起来,今日就到这里,散了罢。”
众人连忙应是,纷纷起来分出一条道来。掌门自座上下来,穿行而过,目光未在文道一身上停留太久,径自出了聆训堂。
文道一再叩首,对着那渐远背影沉声道:“不肖弟子今生难报师父恩情。”
牛道苦走到他面前,双手未费几分力气便将文道一从地上拉起,摇头道:“虽然这一声师兄叫得我的确憋屈,但你平白无故自请门规也的确可惜。师父有令,我也只能对不住了。”
聆训堂中人未见少,有那幺几道带有关切的目光,不过大抵多数还是好奇与幸灾乐祸的。牛道苦入派之前便以硬气功工功夫扬名,这些年下来只有精进之理。他的刚猛劲气,谁知在冰窟中躺了数月的文道一能否承受。
文道一站定身,掸了掸衣摆褶皱笑意微微:“牛大侠,请。”
云中大太阳,山下小茅屋。
僮仆打扮的男人抱起一墩草料填到马槽中,又拿了一柄刷子来替马刷毛。这马倒是一匹稀有的良骏,通体乌黑,便似一朵乌云。不多时男人忙碌完了手上活计,掇了一只小凳坐在门口晒暖。
他头靠着门框一摇一摆,几乎就要睡着,忽然看到一人脚步趔趄慢慢走近前来。想起自家主子嘱托,连忙纵起身法奔上去,不由分说搀住那人。
文道一惊了一惊,本要出招格挡,但感觉出此人并无攻势,只好顺由他扶着。咳问道:“你是谁?”
那人“啊啊”两声,张开口指了指自己舌头。文道一看到他舌头只有半截,却是个哑巴。
哑巴将文道一扶进茅屋,慢慢让他在屋中简陋床榻上坐下。又不知在哪儿摸出一口小砂锅,去屋外挖了雪搁在锅中,放在火炉上化雪水。待水咕嘟嘟煮得开了,他自怀中摸出一个黄纸包,将药料倒进去熬着。
文道一靠着墙,一面调息一面狐疑地看着哑巴忙碌。哑巴那边熬着药,又丢过一个小盒子来,文道一扬手接过,牵动背上伤处,痛的脏腑移位一般。他晓得牛道苦有意留些余地,但终究众人看着,不能从轻。文道一也并不想作伪,五掌生生受了下来。
他打开小盒闻了闻便知道是治伤灵药,便脱下衣袍,蘸药涂伤。
哑巴熬着药,回头看到文道一背上青紫可怖的掌印,倒吸一口凉气。忙走过来探看,知道他骨头未断才做出放心的样子。
文道一轻声道:“多谢相助。你是言相手下?”
哑巴并不答言,叩了叩床榻某处,抽出一个暗格递到文道一面前,自去熬药。
文道一将手上药膏尽数抹在伤处,敲开暗格,见暗格中盛着数个蜡丸。他捏了一个掰开来,取出里面的纸条,见上面铁画银钩,简简单单写着两个字——“未得。”文道一认得是言有斐的字,心中一震,顾不得受伤,手上运气将盒中蜡丸尽数震碎。可纸条一张张翻开来,皆是“未得”。
他就躲得那样好幺?
纸条从手中散落,文道一用手拄着腰腹,辨不清痛自何来。哑巴把小砂锅中熬好的药倒入碗中凉了忽会儿,递给文道一。
文道一也懒得去闻,一饮而近,道一声谢,便起身往屋外走。
哑巴摇了摇头,也并不拦阻,解开门上黑马的缰绳,往他手中一递。
文道一亦识得这是难得的好马,翻身上马,再谢一次,打马而去。
哑巴注视了一会儿,便回身坐在矮凳上接着晒暖。忽然斜刺里飞来只小黄年,落在他手上,吐出一个蜡丸,摇头摆尾等着领赏。
哑巴匆匆给小鸟一些饼渣,顾不得许多打开蜡丸,见上面写着三个字“得速来”。他急忙纵起身法去追,可那黑马是番邦进贡的绝世良驹,早已跑得踪影全无,哪里追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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