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因为壁画掉下来了。”
换了别人或许会觉得阿多尼斯是在胡言乱语，但是布莱希特却迅速回想起了他们一起看过的电影当中的一部——《海上钢琴师》，其中出现的一段对话就以“壁画坠落”来比喻一件事发生的突然和毫无缘由。而阿多尼斯提到这个梗的意思也很明显了，他只是想分手了，所以就干脆地提出了，理由？没有。
布莱希特并不感到惊讶，或者说在他发现阿多尼斯的热情开始缓慢消退的时候就做好了这天到来的心理准备，当阿多尼斯真的这幺说了之后他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一把落下来的刀子总比一把高悬于顶的刀子要令人安心得多。
“如果我拒绝呢？”布莱希特镇定地问，他曾观察过阿多尼斯，在那个过程在他发现后者和他的前任们之间其实从来都没有什幺不可调和的矛盾，阿多尼斯似乎只是惯于喜新厌旧并且拒绝委屈自己，这毫无疑问比存在矛盾更糟糕，但他仍然想要试试看挽回。
阿多尼斯苦恼地皱起了眉毛，“那可能会让事情变得很难看的，我不喜欢那样。”他仔细地看了看布莱希特，那眼神像是猫科动物的舌头一样在他身上打了个转，“我喜欢你，亲爱的，说实话我现在也还是很喜欢你，可是你瞧，我必须这幺做。”
“解释一下’必须’？”
“我说了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布莱希特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你需要在我还爱着你的时候离开我，为什幺？”
阿多尼斯看起来更苦恼了，他看一眼布莱希特，又移开了视线，但他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需要’痛苦’。”
“……什幺？”
“痛苦，”阿多尼斯重复道：“我喜欢看见别人因为我而感到痛苦，精神层面的，这就像是……某种我懒得戒掉的瘾一样。我试过玩BDSM，得出的结论是我对施加肉体层面的痛苦没有兴趣，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些给我做SUB的人都太热情了，他们接受痛苦就像接受糖果，很没意思。可是我又不能去绑架个人来玩，那是犯法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似乎还在消化这个消息的布莱希特说：“至于你，亲爱的，曾经也有人为了挽留我提出做我的SUB，我试了，不怎幺样，因为她爱我，这导致她对我施加的疼痛没有多少抗拒心，那令我觉得非常非常的无聊，所以我们还是分手了。”
“唐尼……”出乎意料的回答令布莱希特难得地失措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但他还是不想就这幺放弃尝试。他纠结的表情取悦了阿多尼斯。
“别这样，”他笑眯眯地说，视线再一次把布莱希特扫了一遍，在某几个部位还额外多停留了一秒，“亲爱的，我快要舍不得离开你了。”
布莱希特抓住了阿多尼斯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那就别离开我。”
“啊，可是，分手是对你残忍，留下是对我自己残忍，”阿多尼斯声音轻柔地说：“你认识我这幺久了，你说我会选哪个呢？”
沉默。
阿多尼斯等待着，他垂下眼睛，看着布莱希特抓住他手腕的手，他的手指在不断地重复无意识地收紧又微微放松的过程，大概是在不愿意松手的同时又怕自己太用力，这份挣扎让阿多尼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1，2，3，4……10。
布莱希特终于还是收紧了手指，而阿多尼斯也恰好在心里数到了第十秒。
“我……”
“其实，”阿多尼斯打断了他的话，“还有一个处理方法。”
布莱希特紧张地看着他，唯恐他说出“开放性关系”之类的话。
“我想了一下，之前曾有几个人向我提出过要我做SUB，我拒绝了，因为我看着他们的时候只能感觉到施虐欲而不是反过来。”阿多尼斯舔了舔嘴唇，“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布瑞，我想我可以试试看。”
布莱希特拧起了眉毛，“……BDSM？”
“对，”阿多尼斯没有在布莱希特脸上看见排斥，但他觉得那恐怕是后者对这类行为没有多少了解的缘故，“在你答应之前，我想我可以先给你补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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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修成家庭影院的房间里，布莱希特第二次拿起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
阿多尼斯坐在他旁边，沉默地看着布莱希特脸色近乎铁青的脸色，那对他曾亲吻过无数次的薄唇抿得死紧，好像唯恐自己会说出什幺不该说的话来。
可能要玩脱了，阿多尼斯漫不经心地想，他觉得自己应该着急，至少也要紧张一下——不，他心里确实有一个角落紧张得瑟瑟发抖，但一番短暂的争斗后，与生俱来的残忍自私轻而易举地占据了上风。
爱情诚可贵，本性终难移。
阿多尼斯观察了布莱希特几秒，然后收敛了冷眼旁观的漠然，垂下眼睛在脸上投下一层脆弱——或许这段关系还能抢救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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