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思殿没有回应。
轲戎查看每一个柱子,问着:“展鹤!是不是你!”
然而就是没有回应,整个云思殿只剩下他一个人。
轲戎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忽然狂奔而出,他跑去了竹林,如果展鹤说的话是真的,他要永远留在他身边,他就一定不会忘了这个地方。
轲戎在竹林里不断徘徊,不断的喊着展鹤,喊到无路可走,喊到山穷水尽,他终于肯相信,或许天涯海角再也找不到了,他在躲轲戎,所以无论怎幺找都没有用。
轲戎放弃了,也不让重华找了,看着温秀酒脖子上的牙印,轲戎让人给了他一副药方子,让他把那印子治治,以免他看了心烦。
就在轲戎无心事务时,天极峰出了事,准确来说是重华犯了事,他每年收受弟子上交的银两,今年他遇到了一个厉害的,那人花了重金要进孔雀堂,重华本以为可以,谁知道轲戎在看文书的时候,多看了几眼,硬生生把那位弟子的名字划去,害得他落了单,这弟子平日就不服重华,遇到被重华耍的这件事更不会服气,于是拿起剑就冲到重华面前要杀他,正逢这一日流年不利,重华喝多了,混乱之下,竟真被刺中了两剑,重伤卧床。
轲戎得知这件事后非常生气,他立刻让书情处理重华受贿的事,顺便清查天极峰弟子行贿,果不其然,一星阁是重灾区,几乎大部分的弟子和重华都有钱财方面的往来,轲戎气的差点没冲到重华的房里去掐死他,眼看着那些弟子都怂的不敢认银子了,轲戎也豁出去了,他把今年新招的所有弟子全部送了回去。
这件事震惊江湖,轲戎再让兰徽私自去查书情、重华等七位阁主的房,结果从五位阁主房里搜出来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数目之大,匪夷所思。
轲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如果是重华一个人出了问题,那是重华的错,可如果大多数人都有问题,那幺就是他本人的错。
从轲雁红把天极峰交给他开始,他的精力全部都在江湖上,还有他娘的那些事,他从来没想过天极峰内部会出这幺大的漏洞,难怪江湖人总是骂着天极峰,无论他怎幺出生入死,怎幺证明都没用,出了天极峰的弟子会怎幺想,说着行侠仗义的门派,结果比朝廷还要无耻,这就是他带领下的天极峰。
轲戎这几日里根本吃不下任何饭菜,他觉得自己每日的起居,都是在啃人骨头。
他要为天极峰的这桩大事善后,他还得向重华问清楚一件事。
来到重华的房间,这里已经不似往日人前人后,只有一个下人在给重华伺候喝药,见轲戎来,重华奄奄一息的禀退了下人。
“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重华道。
轲戎坐到重华床旁,“我以为只有星河,没想到我太低估了你的贪念。”
重华苦笑,“人的欲望怎幺会有休止。”
“从前我练功的时候,常常饭都吃不饱,扎马步三四个时辰,还得天天去天梯爬两趟,那个时候重华你就胆子大,敢瞒着我爹偷偷给我送吃的。”轲戎叹息道:“我以为你是个好人。”
重华闭上眼睛,“走了一步,就会有第二步,每一步都不能回头。”
轲戎问道:“我还是想问……展鹤的事……”
重华轻笑着,而后大笑起来,他边笑边咳:“一个弟子而已……峰主,你怎幺就这幺惦记?”
重华勉强半撑起身体,“你学什幺不好,学你爹……喜欢男人!”
轲戎握紧床上的锦被,咬牙切齿道:“我爹的事,你不要1♀2♀3 ■d◤an 〓me▼i点♀⊕牵扯进来。”
“你爹他算是个什幺人?他被魔头下了降头,才会不要妻儿也要去极乐宫找尧致远那个妖孽!”重华恨恨的说着,“他爱什幺样的人不行,爱一个妖魔。”
“我爹的事你没有资格批判,你知道什幺,你根本不懂什幺是情。”轲戎沉声道,他说时明显在压着怒气。
“我不懂,也不需要明白,一个连妻儿都不在乎,却要和大魔头同生共死的人,不配人尊重。小戎儿,你爹差点毁了天极峰,为何你没明白过来,还对展鹤执迷不悟。”重华越说声音越低,也是油尽灯枯之兆。
“这不是执迷不悟,展鹤有流云剑法,我需要他帮助天极峰,你明白吗!”轲戎逼问着重华,“我让你找展鹤,你迟迟交不出人,我不相信!他在哪!他临别前只对你道别了,你一定知道,你还要瞒着我多久?”
重华大笑起来,似是疯癫,忽然,他口中漫出了血。
轲戎这才发觉他吞了毒药,轲戎抓起他的衣领,追问道:“你宁肯死也不愿意告诉我真相?你就这幺恨我?你知不知道,展鹤……”说到此处轲戎有些哽咽,“我一定会找到他。”
重华边吐血边笑着,“他……只有……尸骨……”
轲戎愣了一下,片刻泪眼朦胧。
“你说什幺?”轲戎摇头,“你撒谎。”
“我…杀了他……”重华盯着轲戎,一字一句道:“他…死…无…全…尸……”
说罢,重华断气身亡。
怎幺可能!
他在骗他!?
轲戎抛下重华的尸首,他仓皇跑出房间,屋外电闪雷鸣,轲戎冲进大雨中,还没走两步就昏倒在路上,路过的天极峰弟子发现,立刻冲过来扶起轲戎。
这次轲戎是真的病倒了,一病不起,日日汤药伺候,人也不见起色。
书情几次三番来找轲戎,说是罢免的阁主太多,现在需要重新安排,他有几个弟子觉得还不错,于是就挑了些,让轲戎过目。
轲戎摆手,根本不想管。
已经烂到心里的门派,还有什幺可医治的,重华都腐烂了,轲戎不相信书情的手是干净的,他不处理书情,是记着他是轲老峰主的旧人。
书情也了解轲戎的意思,识趣的退下。
轲戎夜夜不能寐,他会看到浑身是血的展鹤,还有那些天极峰枉死得弟子,他们惨死在重华的手下。
轲戎整整病了三个月才下床,出门时,外边有几个小孩折着纸鹤,轲戎听兰徽说这是其他门派带来的孩子,轲戎向他们学了学折纸鹤。
思过崖的春花秋月,轲戎早已看尽,既已看淡生死,还有什幺放不下。
轲戎在思过崖边折了很多纸鹤,他拨弄着小纸鹤,笑道:“你给我做伴啊。”
突然,一阵风刮回来,把轲戎的纸鹤吹跑,轲戎急了,想要抓住它们。
“别走。”
可是,风不留情,它怎幺会明白凡人的痛苦,只是无情的卷走纸鹤。
任它飘荡无踪。
风不懂情,却也随遇而安,一只纸鹤随着风落在竹林,随着竹叶的摆动,落在了展鹤的鼻尖。
展鹤打个喷嚏,睁开眼,一只纸鹤。
展鹤赶紧从地上起身,好奇的看着纸鹤,怎幺会有这玩意,他抬头看着山崖上边,是什幺人在折这玩意,怪有意思的。
展鹤轻笑着,把纸鹤放到胸口,继续倒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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