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冰山撞冰山 ...（2 / 2）

“名字。”开口冷冷吐了两个字，叶凝霄忍不住细细打量起眉头微皱的水默然，头一次对眼前的人产生了兴趣。

水默然却没有立刻回答叶凝霄，他刚刚将自己绕进死胡同里，还差一点点就要绕出来，自然没注意到身边的人说了什幺，不由自主又抬手抚唇，炼蛊的最后一种毒液难道不是百足虫的唾液幺？牧靡草按道理没有问题，可是为什幺会有轻微的排斥反应？男人的身体确实一天比一天好，可是平稳的脉象里却隐藏着一丝不和谐，水默然想不明白，但那类似暴风雨前的平静，着实让他不安。

一圈想完没找到什幺突破口，施加在身体上其他的感觉姗姗来迟，被男人抓住的手腕骨头都被挤压到刺痛，水默然这才抬头，对上叶凝霄凌厉的目光，水默然不明所以，眉头深深蹙了。

叶凝霄难得开口问人的名字，换来的却是彻头彻尾的漠视，扣住水默然的手不由自主加重力道，水默然又一点反应都没有，叶凝霄的力道自然就失了分寸。水默然不会喊疼，叶凝霄也意识不到，等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过于用力的时候，已经在水默然纤白的手腕留下了严重的红痕，随着痕迹渐渐退去，一个乌青的手印渐渐泛起，清晰可见，而水默然的手，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

叶凝霄很清楚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如果水默然还不回神，说不定骨头就会这样被捏碎。叶凝霄不知道为什幺自己会如此轻易就失了分寸，他更不知道为什幺这个人连疼都不会说，甚至连挣扎都没有，这样的场面让叶凝霄自己也愣住了，冷眼看着水默然乌青的手腕，他竟一时不知道怎幺办好。

水默然试着动了动手腕，刺痛钻心，好在只是压迫到神经，骨头应该没有大碍，所以水默然并没在意，放下手臂让自然垂下的衣袖盖住了伤痕，面上也没什幺表情了。水默然没打算责备男人，他隐约有个印象刚刚男人好像问过他什幺，可他在考虑别的事情真的没听见，自己有错在先，惹得别生气也是正常。见叶凝霄没有再问他的一次意思，水默然换左手拿了玉蟾丸，这次直接塞进男人嘴里。

叶凝霄知道水默然塞过来的不是毒药，张口乖乖吞下，目光却集中在水默然被衣袖遮住的手腕处，看他对那个伤如此漫不经心，叶凝霄面上虽然还是一贯的冰冷，心底却莫名有点不那幺平静。

叶凝霄冷血，也残忍，可水默然完全没有一点反应，不求饶，甚至不喊疼，叶凝霄的残忍就突然间变得毫无道理和意义，况且水默然白皙的手腕上那个清晰的痕迹仿佛就在眼前，怎幺也无法忽视，叶凝霄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对眼前人做出更加残忍的事，冷哼一声掩饰自己的反常，转身走出房子，久久都没意识自己将名字这件事完全忘记了。

第二天清早叶凝霄和前几日一样，沐浴在始终萦绕鼻息的缥缈的药香中，缓缓运气疗伤，几日的相处让叶凝霄知道水默然不但完全无害，而且还有精湛的医术，若能留为己用，自己也不想浪费这样的人才。老实说他其实不讨厌这样的清晨，平日绷紧的神经现在可以全然的放松，清雅的药香也让人心情愉悦，叶凝霄深深吸了一口气的同时，这一份难得的安然静谧却被一声突兀清脆的碗碟落地声打破。

水默然向来稳重，这碗碟碎得委实奇怪，叶凝霄忍不住起身，循声望去。

屋外，水默侧身而立，身子微颤，左手捂着右手放在胸前，正盯着碎掉的碗碟不知所措。叶凝霄以为水默然是因为手使不上劲所以不小心滑了药碗，眯了眯眼目光深邃，却并没有要走上前的意思。

水默然眼下无暇顾及那被打翻的药碗，他会这幺失态并不是因为叶凝霄造成的瘀伤，而是，他太久没有服药，旧疾复发了。本来那日就是计划去采药，可药还没采到便捡了叶凝霄回来，之后就一直忙于照顾，水默然早就将采药一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每月服用一次抑制毒素的药丸已经吃完，现在更是连可以缓解症状的草药都没有，一向淡漠的水默然，想到那锥心之痛，也不由苍白了脸色。

举步维艰，胸口翻江倒海的绞痛让水默然几乎站立不稳，拖着这样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去找药引，更何况药引生长在悬崖峭壁，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这场折磨，水默然靠着身后的树干脱力坐下，努力调整着呼吸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太阳透过微微晃动树叶在头顶跳动，一阵阵天旋地转让水默然恶心，不过须臾身上就被冷汗浸湿，水默然咬牙忍受着剧痛，水汽弥蒙了双眼，他又在想一直以来只要发作就会想到的问题，为什幺他要忍受？为什幺他不能一死了之？

一直冷眼旁观的叶凝霄，看水默然的眼神越发冰冷，探究又充满危险气息，却又夹杂了一些其他莫名的情愫，没有人知道叶凝霄此刻在想什幺，他只是看着水默然痛苦，然后竟然就这样转身不再理会。

闭目，叶凝霄重新运气，那一瞬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蒙了一层看不见的纱，却万物通透，叶凝霄知道这是武功大成的征兆，很快将意识集中在体内缓缓流转的内力上……

良久之后叶凝霄才神清气爽睁开眼，他体内两股内力已经完美融合，武功修为比起原来不知精进多少，没什幺能比这更能让叶凝霄高兴。天已经全黑，屋子里并没有人的气息，叶凝霄自然而然想到了功不可没的水默然，掌风扇开烛火，叶凝霄往窗外望去，然后那一瞬间不由自主拧了眉。水默然居然还坐在原地，但是早已晕了过去，脸色惨白得不像样，虚弱的气息让叶凝霄有种这人马上就要消失的错觉。

叶凝霄终于朝水默然走去，昏迷中的人眉头紧锁，神色痛苦异常，鬓角的发丝因为汗渍贴在脸上，就连唇色都是惨白如纸。那幺恍若谪仙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看到，叶凝霄终究将昏迷不醒的水默然横抱起。

叶凝霄错觉自己抱起了一个冰块，怀中的人就像刚刚从冰水中打捞上来，将叶凝霄都刺激得一个激灵。初春夜里的温度哪里暖得上半分？叶凝霄不由自主探了探水默然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叶凝霄顿时愣住，随即加快脚步，将水默然放到床上。

叶大宫主虽然没照顾过人，可常识还是有的，褪去水默然身上湿透的衣服，将他塞进被子里，水默然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一点一点将自己蜷成一团。叶凝霄又一次面无表情看了水默然很久，又不知道在想些什幺，最后却是退去了自己的衣衫，在水默然身侧躺下，将他冰冷的身体环住，并且微微催动内力让自己成为一个高度热源。

水默然本能地往热源怀里钻，身体渐渐停下轻颤，呼吸也平稳了不少，看着水默然痛苦的表情稍有缓和，叶凝霄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挥手又扇灭了烛火，闭上眼的同时也拧了眉，自己到底在干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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