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向来个性跋扈,燕挽不露锋芒,到底也是御前红人,二人各持己见,军中无人敢出面调停。将军终是夜率骑兵突进;燕挽领步兵苦追,只盼副将是个明白人,不会随将军同行。
燕挽进入副将营地已是深夜,将士们安营扎寨,燕挽则直入副将营帐。所幸副将人在,正从床上爬起,一头青丝如瀑垂落,身板比燕挽硬朗点,在一干将士中仍显单薄。
副将看见燕挽,不由得一怔,披衣下床跪地谢罪。扬起头来,两鬓和额头分刺州名、军号和姓名,看来是从普通军人升上军官位置。
燕挽火急火燎地行军,没来得及支会副将一声,哪里该副将请罪。他搀起副将问将军行踪,谁料副将压根没有见到。得了,一州一州打下去总能碰上,碰不上也能等到将军的消息了。为防止此事对将军不利,燕挽未向皇帝奏报。
皇帝纸上谈兵,又极不信任武将,对战需严格按照事前下发的阵图和既定方针操作,否则战胜不赏,战败严惩。
燕挽刚想叫副将安心休息,明日商议战术,却见副将他老人家穿戴整齐,遣人准备酒席为监军接风洗尘。
三更半夜的,不了吧。燕挽要拦,听说羊已经杀了,只得作罢。
这位副将柔弱文静,说话轻声细语,看起来完全不能打,调遣下属时却声音浑厚,威武凶悍,令燕挽诧异。以副将本来面貌,实在不适合混迹军队,副将既然选择了这般分裂的生活方式,想来是种妥协。
士兵扛来军营自酿的黄酒,副将替燕挽筛了一碗。燕挽酒量不差,酒品亦佳,此刻却不太想喝,只因此刻气氛,似乎,借酒消愁愁更愁:“将军官位至此,大可除去面文,何必留着受世人讥笑。”
“丞相好意,末将谢过。”副将勉强一笑,“军户世袭,父死子继,末将不去面文,是为不忘本。”
燕挽眸色浅,故常因光线变化而有所不同,此刻眸底一丝清澈的金绿与浑浊的酒色成鲜明对比。而副将双眸闪烁,眼角似染上水光……看来是个不会喝酒的。
燕挽向来厌恶官样文章,无话可说了,便谈起战略部署。副将执杯倾听,不时点头,未提出什幺意见,不知到底听进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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