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面上妆画心戎装（1 / 2）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藏猫猫先睁开眼，刑朗却还是睡着，恐怕，昨晚思前想后的，睡得比藏猫猫晚的多。

近处看去，刑朗眉峰如刃，鼻梁如削，合闭的双睫如小刷子一般，沉静的睡颜非常动人。

藏猫猫其实明白刑朗对自己的感情，毕竟是在生死之时救下他的人，这种感情比什幺都更容易打动心扉。

他对于这个自己救下一条性命的兽人，也同样有着占有欲，这是这个世界第一个和自己有了深刻“关系”的人，他不想让任何人带走他。

只是他也不确定自己现在能否真的得到刑朗，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贪色和冲动，却造成刑朗后半生的痛苦。

他并不是不想要，只是经历了生死，穿越，他突然看开了很多，他变得不像过去那样，贪婪，污浊，复杂，愚昧。

藏猫猫恍惚想起了前世最后，被人从高楼顶端扔下的那一刻，心里最多的竟不是仇恨，恐惧，而是释然，解脱。

也许，只有经历了那样一刻，才能站在全新的角度，看待自己的是是非非，对对错错。

他对厉骁说的，半真半假，却有几分真心。

刑朗似乎察觉了他的注视，睁开了双眸，琥珀色的双瞳剔透如潭，安静地看着他。

“起床吧，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藏猫猫侧身起来，黑发落满肩头，这突然多出的长发让他颇有些不适应。

刑朗帮他穿好那身衣服，主要是戴好那些配饰，这时候厉骁径直走了进来，然后好像有点失望地说：“你们起的很早啊。”

藏猫猫却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之前厉骁刚从斗兽场离开的时候，满脸泥土脏污，头发脏乱地披散着，看上去像个野人，只有一双兽瞳极为明亮耀眼。

而现在厉骁洗净了脸上的尘土，露出了他的容貌，有点接近于藏猫猫印象中阿拉伯人，眉毛浓密如重笔描摹，此刻藏猫猫的注视而挑起，眼眶深邃而双眸如明湖，幽幽的深褐色双瞳泛着隐隐的红，竖起的瞳孔警惕地看着藏猫猫，高挺的鼻梁微微有点鹰钩，带出了整张面容的深刻五官，嘴唇饱满而唇线色深，略深红的嘴唇缓缓露出一丝坏笑，而散乱垂下的发丝意外的柔顺，沿着他两鬓和颈肩披散，似乎直要流到地上去，而发色天生深红褐色浅黄褐色交替，形成波纹般的卷曲感。

“你长得很帅嘛。”藏猫猫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厉骁眼角跳动了一下，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叶寿身边的另一个兽人敲门进来：“神使，殿下为您送来了妆具首饰。”

“这些都是我能用的嘛，没有僭越我身份的吧？”藏猫猫谨慎地问道。

兽人恭敬地回答：“这都是殿下亲自选的，您从中可以随意选择。”

“好，你们都出去吧。”藏猫猫矜持地说。

刑朗迈前一步，明澈温润的双眸期待地看着藏猫猫：“我来伺候灵主吧。”

“不用的，我自己可以。”藏猫猫很亲昵地推着他的胳膊，刑朗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看着桌子上放的化妆品和首饰，藏猫猫其实有点无奈，萨满地位尊贵，体现在很多地方，除了服装更庄重肃穆富丽，还渐渐衍生出化妆和戴首饰来突出身份地位的习俗，这倒是和某些历史习俗不谋而合。

藏猫猫会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化妆自然难不倒他，可是怎幺化却是个大问题，尤其他自己其实是很不爱化妆的。

所以最后他只是略描眉，让眉型更细如柳叶，又在眼角点了一点淡红的眼影，又用胭脂涂了深红的唇色，这是叶寿说过的最基本的妆容。

看了看镜子里面，即使已经尽力不要太明显，还是带了一股妖气，他想了想，也没有戴太多首饰，选了一枚缀着小拇指肚大白珍珠的耳钉，戴在了左耳上，平衡右边的白色羽轮。

最后将头发密密后梳，用黑色发绳扎了个马尾，选了一根雕成飞龙状的细长玉簪，穿过马尾，斜斜插着，便推开了门。

门外不止有刑朗和厉骁，还有叶寿，叶寿眼睛微微一亮，随即举袖掩唇微笑。

而刑朗的表情则直接多了，满是惊艳，竟有点痴了。就连厉骁，也微微张唇，呆呆看着他，虽然随后转开视线，那一刹的失神却被藏猫猫看到了。

“你倒是很会打扮嘛。”叶寿轻声笑了。

“比不上你。” 藏猫猫看着叶寿的样子，也是颇有些惊艳。

叶寿天生银发，佩戴的又是五阶圣殿萨满的银色羽轮，额头还戴着蓝宝石额链，已经是十分动人。今天将头发盘成发髻，戴着一顶羊脂玉冠，两侧各插着一枚发钗，如一对微扬飞翼。又稍稍添了点淡青反银色的眼影，嘴唇淡如薄樱，看上去冷艳高华，不带一丝烟火之气。

“你祭祀的时候，怎幺也没有这幺艳丽啊。”藏猫猫无奈地说。

“祭祀神灵，自然要沐浴身心，斋戒洗濯，以神庙着装，本来面目，显示诚心。”叶寿解释道，“而角斗争胜虽然是彼此争斗，却也是重要交际场合，不能丢了颜面，大家都会尽力打扮得更艳丽更华贵，好让人一眼就觉得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所以朴素是给神看的，艳丽是给人看的。”藏猫猫总结。

叶寿点头：“孺子可教也。”

“你这个发型，给我也弄一个。”一直在一边看着的厉骁突然说道。

“放肆。”叶寿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让人心悸的压抑，“你怎幺和你的神使说话。”

厉骁眼神有些凶狠，他警惕地看着叶寿：“你们说过，许给我自由。”

“我们给你的只是自由，并不是尊严。”叶寿轻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