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看得倒是比他通透,可是有些事是比生死还重要的:“你不懂。“他想摸一摸无稚柔软的脑袋,右手却抬不起来了,他才记起原来右手已经脱臼了。
“这些年,王后还好吗?“或许在这森严的秦宫里只有无稚是最不会欺骗他的人,苏信期许的目光投在他脸上,仿佛在小心翼翼地等着他说一个”好“字,然而怎么好呢?
无稚几乎是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苏信眉头皱起:“她不好吗?大王对她不好吗?“
无稚挠着头道:“大王这些年恩威甚莫测,除了大王不常去王后宫中,其余的一应日常宫人们都不敢怠慢。“嬴祁并不是不常去王后宫中,而是根本就没去过。
长安宫地处偏远,一向没什么人声,此刻却传来阵阵钟鼓齐鸣的声音。
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使臣进宫的乐声!苏信猛然想起来,转头问无稚:“今日前朝可有什么大事?”
虽说无稚不过是个奴婢,但是有些重大的事应当是知道的,譬如说,使臣进谒。
无稚不知苏信究竟想问什么,歪着脑袋细想了片刻道:“好像是楚国使臣进宫了。”
这天下的事无巧不成书,五国结盟不久,楚国就派人来了秦国,来意昭然若揭,秦王正当盛年,后宫只有一个王后,这大好的时机谁抓住了便是谁的!偏偏今日让他苏信撞见了!
楚国是强国,同从前的燕国可大不相同,纵然这些年楚国已然是日薄西山,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当年楚国也是霸主之一,家底自然丰厚。
楚国公主怀迎身着盛装,款款走进大殿,面色倨傲,脸含矜持,嬴祁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高傲的脸颊看了好一会。
楚国是正经的周朝开国功臣,与秦国这样半路出家的王侯不同,是有上百年的传承的,当年楚国的先祖们饮酒夜宴时只怕秦国的先祖还在茹毛饮血。是以怀迎虽也知道自己是来和亲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嬴祁又怎能看不出怀迎心中所想呢?那单纯公主已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于是便笑着问:“楚国公主好大的气派。”
使臣心中一阵打鼓,如今可是楚国想要攀附秦国,怎么公主还做出这样的行止呢?忙向秦王解释道:“大王请恕,公主绝无冒犯的意思。”
闻昱端坐下首,默默饮了一杯酒,不由腹诽:楚王当真是山穷水尽,竟也送了这么个蠢货过来和亲。他饮酒时不经意瞟了一眼嬴祁,却发现嬴祁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闻昱心中明白,这是嬴祁要自己起来说话了,便起身行礼,面向使臣道:“使臣也勿见怪,大王也没有怪罪的意思。“满朝文武皆掩嘴憋笑,楚国使臣受了好大的委屈然而还是得忍着,便赔笑道:”大王海量。我楚王念大王仁德,愿与大王结秦晋之好。“
仁德么自然是使臣随口諏出来的,无论是谁仁德都必不会轮到嬴祁,嬴祁心中明白,也不点破,倒是心中哀叹了一番楚国当真是没人了,连个使臣都这么笨。
嬴祁刚想婉拒,却见闻昱从座位上走出来,面朝着嬴祁执了三礼,向使臣道:“我秦王自然是愿意的。“使臣总算是歇了口气,而嬴祁的脸色却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任谁都知道,闻昱是秦王最信任的人,很多时候,闻昱说的话即代表了秦王的意思,然而如今覆水难收,当着众多朝臣和使臣的面,闻昱竟轻易替他做了主,尽管从利益上来说闻昱是对的。
“寡人有些累了,卿等自便。”大殿上的钟鼓并未因秦王的离开而停歇,反而奏得更欢快了,因为秦王又将新娶一个夫人,并且还是楚国的公主。
第二日朝会后,嬴祁道:“闻卿留下。”
闻昱微微顿首:“大王来兴师问罪来了?”嬴祁气结,不满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替寡人做起住来?”
闻昱笑道:“臣不过是为大王做了正确的决定,况且在大王心中其实也是心向往之的,因为臣知道,只有宏图霸业才是大王所追求的,大王怎么会因儿女私情而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的?”
他面带微笑,面对秦王的雷霆之怒亦不显胆怯。
嬴祁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闻昱说的是对的。
闻昱道:“若大王无事,臣便告退了。”无论你多爱一个人都比不上利益的诱惑,尤其是当利益够大视。其实大王你也并没有那么爱苏信啊。闻昱满意地退出思政殿,纵使你爱的不是我也好过你如此深爱别的人,臣宁愿你爱权势胜于一切。
他笑着,抬脚跨过门槛。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期末考试回来了,我决定下本开个甜宠的???寒假准备在家安心码字蛤蛤蛤
☆、第 42 章
六安忙上前道:“奴送一送上卿大人。”闻昱点头应允:“大王此刻正烦闷着,你等不要打扰了。”
六安跟了嬴祁这么些年,清楚的不清楚的,揣着明白当糊涂,在这宫中求生存,也不过一个“难得糊涂”,他心里明镜似的,看得真真切切,这闻上卿摆明了下了套子给大王钻,可大王也是钻得心甘情愿。
“上卿这边请。”他指了指方向,闻昱向来爱清净,可惜他名声响亮,但凡见着闻昱的人没有不上前赶着巴结的,他自是不胜其扰,因而每回入宫出宫就爱走人迹罕至的小道,回回也都是六安引的路。
“劳烦记挂。”闻昱侧身将道让给了六安,虽说来过宫中数回,可自从燕国回来,这识路的本事是越发差了,六安殷勤笑道:“上卿大人忧国忧民,这些小事何足挂齿。”
“话怎能这样说,不中用了。”他年望而立,依然是风姿卓卓,却总是以老人家自称:“到底是老了,想当年那样的意气风发,而今连路也识记不清,你说我不是老了么?”
六安可不敢苟同,闻昱闻上卿,那可是咸阳城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或许青年担不上了,他开口,说的是八面玲珑的台面话,半掺着真心:“若上卿大人都这样说,那奴可不是垂垂老矣了么,奴自记事起便身在秦宫,伺候过老秦王,如今又伺候大王,若论老,谁还能老得过奴呢?”
这深宫中的人,谁能不背负着点过去呢?空白得而纸一样的人怕是早已死得干净了。
闻昱突然笑起来,仿佛是被六安夸张的语气给逗乐了:“倒也是。”不过是过去,谁又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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