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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远攥着那张薄薄的化验单,就如同攥紧了自己的心脏,心率过快,血流不畅,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连带着千疮百孔的胃也跟着痛了起来。
李熏然仍旧低着头一言不发,软塌塌的额发趴在脸颊一侧,就像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柔软而脆弱。他一直是个随和温柔的人,重话都不大会说,更别提和凌远如此尖酸刻薄地吵架。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
李熏然抿了唇,绷紧的脊背微微颤抖着,一只手死死攥着衣角,青筋都爆出来。
“凌院长,我的化验单可以还给我了吗?”
凌远好像没听见,仍旧失魂落魄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韦天舒看得尴尬癌都犯了,一把扯过凌远手里的化验单,塞回给绷得像根弦的小警官,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哎呦李警官呀,你可不要太拼命,像这样隔三差五就进一回医院可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出毛病了还怎么为民除害呀你说是不是——”
“谢谢韦医生关心,”李熏然礼貌而敷衍地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殆尽,“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然后他看也没看凌远,转身就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熏然!”凌远在后面叫了一声。
李熏然顿住脚步,似乎是挣扎了片刻,还是停了下来。
凌远站的位置正好逆光,夕阳有些刺眼,逼得他泛出泪水来。但是他还是执拗地盯着李熏然的背影,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那人刻进心底似的。
“熏然……我没来得及看你的化验单,你没事吧?”
凌远的语调还是那么温柔,轻轻软软的,像两个人睡觉时一起盖的那床天鹅绒被。
就像他们同居的无数个早晨那样,面包甜美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起床时间到了,李熏然还窝在被子里打滚,就像在泥地里撒娇的小狮子。凌远系着皮卡丘的黄围裙推门进来,无可奈何地笑着欣赏困到睁不开眼还懵懵懂懂地张开双臂的李熏然,把新一天要穿的衣服放进被窝里捂热了,顺便在赖床人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咖啡味道的吻。
“起床了,熏然。”
这样荒诞却真实到不可思议的生活,竟然已经消失那么久了。
李熏然的背影似乎陡然僵硬了一下,之后又飞快地恢复常态,快得仿佛那一闪即逝的僵硬不过是凌远的错觉。
“熏然!”凌远有些着急,又往前走了一步。
韦天舒更着急,往前走了两步,微妙地挡在了二人中间。
良久,李熏然还是开了口,嗓音低哑吐字飞快,凌远要全神贯注才能不让那宝贵的几个字从耳畔溜走。
“……我没事,谢谢。”
李熏然话还没说完,又开始急匆匆地往外走。
凌远急了,一把扒开韦天舒,几步追上去,想也没想就拽住了李熏然的手腕。
不过分开了一个月的时间,小警官身上的肉又掉了个干干净净,捏着手腕,都能被那嶙峋的骨头硌着。
“熏然!你别这样!”
李熏然也被他弄急了,干脆利落地甩开凌远的手,扭过头来冷冷看着凌远,眼里布满交错纵横的血丝。
“我哪样——凌远,别忘了当初出轨的是你!”
“熏然,你听我解释——!”
李熏然却再没有心思听下去,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医院大厅。
凌远茫然无措地看着李熏然小白杨般笔直的背影,被几个挤过来交钱的病人撞得东倒西歪。
韦天舒看不下去,一把薅过凌远,把他按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下,自己急得在旁边转了两圈,坐下又站起来。
“凌远——你说你干的什么事!现在去纠缠李警官,不是引火烧身呢吗?”
凌远直愣愣地看着韦天舒,似乎并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哎呀你怎么就不开窍呢!”韦老妈子恨铁不成钢,只得拽着自己头发抓狂,“你没听李警官说吗——当初出轨的是——等等!”
韦天舒猛地停下话头,表情惊恐得如同吞下了一只苍蝇。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谦谦君子一表人才的凌远,大脑运转全线崩溃。
“凌远——你你你出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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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熏然回到了警局员工宿舍,把衣服小心翼翼地扒下来,露出腰侧还泛着红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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