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零慌得几乎扑到他身上，被身穿白大褂的护士挡开。
“让一让，我们要给他听一下肺音！”
一群医护人员将廖逸团团围住。
他在人群里挣扎着伸手想抓住容零，沙哑的嗓子几乎变了调：“对、对不起……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死前没能陪你一起拿到冠军……”
容零气得眼前发黑，他深吸一口气，在护士们忙碌的间隙，绕到另一侧，没好气地给了廖逸脑袋一巴掌。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跟你说，就凭你这张嘴，至少还能祸害人间六十年！”
“真的？”虚弱得只能不住喘粗气的廖逸睁开眼，眼里光华流转，“老天爷嫌我……烦是不是？咳咳……他不收我，我只能继续烦你们啦。”
翻个白眼，容零又好气又好笑，他飞快睃了眼其他人，俯身在廖逸耳边轻声说了句话，闻言，廖逸长舒了口气，一脸美滋滋地合上眼，老老实实躺在担架床上任由医生护士摆弄，乖巧得像个三岁宝宝。
看得容零忍不住伸手拨了下他头顶的呆毛，笑着叫他：“廖三岁。”
拉高薄被挡住下巴，廖逸眼睛眨巴眨巴，小声撒娇：“你要一直在外面等我哦。”
“……进去吧。”容零无奈地笑了笑。
在急诊室外头避风处蹲着抽完了一整支烟，容零扭头朝人来人往的门口看了几眼。说实话，他一直不喜欢上医院来，特别是跟廖逸在一块儿之后，每次来医院都伴随着令人不太愉快的回忆，把容零心中因为比赛胜利而升起的喜悦都冲淡得差不多了。
手机里有一堆未读信息，大部分来自战队的微信群。
容零把手机拿在手里把玩了会儿，没点开看里头的内容。
不用看也猜得出来。
赢了北美第一，赛后媒体群访少了个辅助不说，拿到MVP的打野也跑得不见踪影，这算什么事儿？
容零现在暂时不想去面对队友、战队工作人员的疑问。
很多问题他都没法儿解释。
为什么看见廖逸倒下他比其他人更焦急。
为什么二话不说跟着跳上救护车。
为什么……
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如果廖逸活蹦乱跳地在跟前，肯定会这样说，说话的时候右眉上挑，眼睛非常明亮，脖子拉出漂亮的弧线，好看得让容零呼吸发紧。
只要队里的人不是傻瓜，应该都看出来了吧。
也不知道廖逸那个“温水煮青蛙”计划进行到第几阶段了。
这次刚好能验收一下效果？
再次回头看了看，容零对着漆黑的夜幕叹气。
到这一步，他突然觉得就算让其他人都知道也没什么了。
是真的没所谓。
他是职业选手，只要比赛好好打就行。至于他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愿意跟谁在一块儿，这都是职业之外的私事。
他跟廖逸在一起又没碍着谁，有什么好害怕的！
揉揉眉心，容零冲自己脚底的一团影子咧嘴笑了笑，把烟蒂摁在地上揉了揉，他跳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转身险些撞上翻译阿桐。
“吓我一跳！”容零瞪着对方。
阿桐摘下眼镜擦了擦：“我找了一圈才看到你躲在这儿。”
“嗯，”容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点了点头，跟阿桐一前一后往急诊室里走，“医生怎么说？”
“差点拖成肺炎，”阿桐摇摇头，“害我被医生数落了半天。给他弄了物理降温，不行就只能用药，打退烧针都不一定管用，而且用药说不定会影响他的操作反应，职业选手最怕这个……”
一听阿桐说得严重，容零顿时急了，脚步比之前不紧不慢的节奏快了不止一倍。
“肯定不能用药！小鸟他……”
“小鸟他平时最喜欢搞事，还经常跟我们对着干，不让他做什么他偏要做。刚才在里头，他什么都没说，乖乖接受检查和治疗。”阿桐深深看了容零一眼，说出来的话险些让容零脚底一滑栽下去，“是你在车上跟他说了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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