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那一记仿佛抽在了他自己身上。
“认错！”
又是一下。
“我、不！”
老爷子手里拐杖舞得虎虎生风，每一下都砸在同一个位置，没多久，殷红就洇透了廖逸身上的T恤。
容零脸色煞白，他推开挡在自己跟前的人，一步一步走到老爷子面前，跪在了廖逸旁边。
“您要打，就连我一块儿打，”容零看向盛怒中的廖老爷子，“因为我也觉得这不是错，不需要改！”
廖老爷子直喘粗气，脑子里一阵阵发晕。
宝贝孙子突然跑回家，他还没来及喜出望外，孙子就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大声说他喜欢男人，要跟容零在一块儿。
他第一反应是这臭小子又想出招数来跟自己置气。
再往孙子脸上看去，一夜未眠的倦色让廖逸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他目中的坚决亮得灼人，老爷子心里咯噔一声，同样的眼神，他曾在廖逸执意要去打职业时见过，再往前，是廖逸他爸坚持要去参军的时候……
老宅正屋面前平整的青砖，廖逸跪过，廖逸他爸也跪过。
每一次他们露出这样的眼神，老爷子就觉得自己老了一点儿。
容零倔强的表情让廖老爷子高高举起的拐杖再也落不下来，悲从心起，老爷子红了眼眶。
“你们……你们一个个……这是要气死我啊！”
容零鼻子发酸，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希望让关爱自己的老人脸上露出难过和不敢置信，可他还是让老人伤心了。
廖逸这个二货，一声不吭跑回来，没任何铺垫地往堂前一跪，跪得惊天地泣鬼神，跪得一往无前。
跪得他没一点儿心理准备，打乱了所有计划，弄得他措手不及。
事情顿时变成了容零最担心的局面。
“爷爷！”廖逸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不想气您，我也不想让您难过……但是我没办法，我真改不了……我喜欢容零，我想和他在一起。”
“你……你……”老爷子指着廖逸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都怪我，是我……”
容零刚说了开头就被廖逸打断。
“爷爷，容零您也是知根知底的，您说说他哪儿不好？我哪儿配不上他？”
廖老爷子眼里有泪，他恨铁不成钢地摇头，按着胸口不住叹气。
容零怕老爷子身体吃不消，往前跪行了几步想扶住老爷子，他愧疚地劝：“您别动气，我……没直接告诉您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现在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也没脸继续在您跟前待下去，我这就走，您有话跟廖逸好好说，别气坏了身体。”
廖老爷子含着泪拉住容零的手：“小容啊……是我老廖家对不住你！”
容零：“……”
“这个混账小子，生下来就是讨债的……我知道，你素来老实懂事，从不说别人的不是。你放心，这件事有我，我替你做主……肯定是这臭小子主动招惹你，才把你、把你给……哎！是我没把他教好，我这张老脸没处放……”
“不是，您误会了，我不是……”容零半天才明白过来，他啼笑皆非地看了一眼紧紧抿着嘴跪在地上的廖逸，立刻明白过来，在他赶来之前肯定是这只笨鸟在他爷爷面前说了什么，误导了老爷子！
“我没误会！”老爷子拐杖朝廖逸肩上敲了过去，“他跟我说了，他鬼迷心窍，喝了点儿酒把你给……之后你躲着他，他偏往你跟前凑。小容，你跟我说老实话，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容零脸皮发烫，他支支吾吾，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最后他只能拼命瞪廖逸，笨鸟，你都胡说了些什么，我们之间那些事，你居然混不吝地全说给老人家听，你真是……真是个浑球！
看容零这反应，老爷子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廖逸跪不住了，大喊着爷爷扑过来跟容零一左一右搀住老人。
闭上眼缓了好半天，廖老爷子睁开眼，推开廖逸的手，只让容零扶着自己，他拍了拍容零手背，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我知道了……小容，我替那臭小子跟你赔礼道歉。这件事都是我们老廖家的错，事情也已经发生了，说再多对不起也没什么用！我只好问问你，小容啊，你打算怎么办？你跟臭小子，你们……他说他要和你在一块儿，好好过日子。你呢？你怎么想？好孩子，别怕，爷爷为你做主，只要你不同意，我把那臭小子腿给打断，绝不会让他继续缠着你！”
容零不敢置信地与廖逸交换了个眼神。
老爷子这是……同意他们在一块儿了？
站在老爷子身后，廖逸不停给容零打暗号做手势，急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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