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那么做了。
那天下着雨,火车徐徐出站,阿诚踩过路枕,正对着它走过去。大风吹在脸上,刀一样硬,火车划过铁轨的声音刺入耳朵,刀一样凉,他站在路枕上,吓住了,没再迈开步子。
不是太早,也没有太迟,有人从缓坡上一步跃下来,把阿诚拦腰抱住,顺势带倒,翻出铁轨之外。火车从他们头顶,连绵不绝地呼啸而去。
那个人,后来带阿诚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年阿诚七岁,他从没看过那么好看的人,眉如墨画,鼻如刀刻,深眸,浅唇,不笑,不说话,就那么一直看着他。
两个人半卧在道旁的石砾上,一直等到火车去远了,阿诚才如梦方觉,他的脸小心地,在那个人衣领上挨了一挨,就退开了。
那是明楼初到凉河,和救下的孩子没说一句话,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领孩子去凉河通讯站,裹好了伤。
阿诚回去迟了,又挨了继母的打,可是,那一回却没那么疼,那一晚,和后来许多个夜晚,都没那么难熬了。
因为,他记住了明楼的眼睛,那一双明亮,沉静安宁,好像问着他什么的眼睛。
他不怎么去看火车了,他去凉河通讯站,坐在小院里,台阶上,等他出门,等他回来,等一整天,只为看他一眼。
他领他到楼上,那间小小的宿舍,在他背上,一道一道青红的伤痕上涂药,在他清瘦斑驳的臂腕,包上手帕。
后来,明楼骑着脚踏车,带他去看火车。
后来,他问他的名字,问他,今天不走了,好么。
那时,阿诚坐在明楼的书桌上,青紫的膝盖上敷着凉毛巾,他对明楼一点一点笑开了,那是明楼头一次看见他笑。
从那天起,明楼在凉河的日子,有了行板一般的节奏,从容,而又悠长。
这些事,阿诚一点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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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开始翻报纸。他把那几年报纸上有关凉河的只言片语,拼图一样凑在一起。
那上面说凉河事件是一场民族□□。边境小镇上的居民受凉河自由战线唆使和供应武装,与边境特别警戒区的驻军起了冲突。
这场□□平息后,国家会议通过了1076号法案。它有一个更为人所知的名字,民族不宽容法案。因为它,边境特别警戒区成了完全军事管制区,居民的自由被完全限制,和□□几乎没什么分别,生活在别处的凉河籍居民,每年都在被揭发、驱逐和遣返。
这个法案的一力推行者,是当时国家会议的要员之一,名叫汪芙蕖。
青瓷揭开风景画,又站了许久,终于把写着法案颁布的那一帧剪报,钉在了关系图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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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曼春站在了门口,是那间青瓷来过的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她的手扶上门把,却没有马上转动。
她来得很急,高跟鞋踩出的回音,在走廊里荡个不绝。她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等那声响淡去,听着心跳一息一息平稳下来,才拧开门——她可不肯一见面就被当成失败者。
病床是空的。
窗下一方小桌,两把椅子,天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坐在桌边,执着一壶红茶,自斟自饮,听见门响,也没有立刻抬头。
“怎么,很失望?”他说。
汪曼春怔了一会,说:“前辈实在不必介入这件事。”
那个人转目,望着她。“这个时候,我比毒蛇更适合见你。”
王天风。
汪曼春笑了笑:“我早该料到,你会和他一起来对付我。”
王天风兀自端着茶杯啜了一口。“师妹还是太不了解我了。”
“从前在学生会,一个主席一个执行代表合作无间只手遮天,这就是我对你们的全部了解。”汪曼春说。
王天风放下茶杯,正了正坐姿。“你的事,我们无法合作无间,我以为你知道。”
汪曼春表情僵冷,打断了他的话:“前辈可不适合扮痴情。”口气缓了缓,又说,“扮的也不是时候。”
“不管怎么说,你们只有过去,我们还有将来。”王天风加重了“我们”两个字,眸光如炬,声音却没什么温度,和他说“混账”“暴徒”几无区别。
汪曼春轻哂一声。“那是你的将来。”说完,转身拉开门。
“令叔父当年为争取更多国家会议的成员支持1076号法案,借凉河遇袭的契机,和毒蛇的老师策划了一起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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